脊梁
中國畫中千年未解的“宿墨猜想”
要說明吳山明關於宿墨創作的創新,很有必要梳理一下中國古代千年以來關於宿墨的基本概況。
筆墨作為中國畫的基本藝術語言和特色今天已成為常識,筆墨實際上包括筆法和墨法兩方面,最早提出墨法概念的是五代的荊浩,荊浩在《筆法記》中以第一人稱借口在山中遇到一位世外高人“於石鼓岩間,遇一叟”:這位高人首先提出:“夫畫有六要:一曰氣,二曰韻,三曰思,四曰景,五曰筆,六曰墨。”。“墨者高低暈淡,品物淺深,文採自然,似非因筆。”“叟嗟異久之,曰:願子勤之,可忘筆墨而有真景。”
宿墨最早見於文獻的的是五代北宋著名畫家郭熙《林泉高致》:“世之人多謂善書者往往善畫,蓋由其轉腕用筆之不滯也。或曰墨之用何如?答曰:用焦墨,用宿墨,用退墨,用埃墨,不一而足,不一而得。”
眾所周知,黃賓虹把濃焦宿墨的運用推向高峰,黃賓虹在《畫法要旨》中提到了宋代郭忠恕對宿墨的肯定:“郭忠恕言運墨,於濃墨之外,有時而用焦墨,有時而用宿墨,是畫家畫法,不可不求其備。”黃賓虹把宿墨法列入七墨之一:“墨法分明,其要有七:一、濃墨﹔二、淡墨﹔三、破墨﹔四、積墨﹔五、潑墨﹔六、焦墨﹔七、宿墨。”並在墨法實踐中把濃宿墨的運用發揮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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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宿墨從發現並得到肯定的同時,就面臨著不斷地被質疑。北宋何遠《春渚紀聞•趙水曹書畫八硯》:“﹝趙竦﹞雲性懶滌硯,又不奈宿墨滯筆。日用一硯,八日而周,始一濯之,則常用新硯矣。” 南宋學者宋王銍 《國老談苑》卷一記載:“ 太宗 一日寫書,筆滯,思欲滌硯中宿墨,顧左右咸不在,因自俯銅池滌之。”清曹寅《和芷園消夏•滌硯》詩:“宿墨能除硯始靈,多生於此獨忘形。”
傅抱石在《談中國畫》一書中專門談到“筆墨問題”說:“古人對用墨的要求是很嚴格的,也是合理的。由於化學的變化,“宿墨”(即過夜發酵的墨)一般是不許作畫的。”
事實上從宿墨提出以后至20世紀以前已有上千年的歷史,但尚未有過充分全面的開發與使用,借用人們對世界數學難題的說法,我們姑且稱之謂中國畫的“宿墨猜想”難題。吳山明先生是如何拓展宿墨新特性的?
在具體筆墨實踐中,正像古人一樣,很多畫家畫畫時都會偶遇宿墨,但一般人對宿墨都沒更多的好感,宿墨也有人俗稱其臭墨,因發酵而變臭很少有好感,也沒有思考去化腐朽為神奇。長期以來,往往大多數畫家心思都放在向傳統學習,盡管宿墨是屬傳統正墨裡面的,但總覺得利用不起來,產生聯想也不多。聯想一般都在怎麼把常規的鮮墨筆墨搞好,多繼承古人的筆法、墨法等這些層面上。宿墨這個東西,偶然會用,但系統地作為主要表現手段卻很少。即便是吳山明本人的創作生涯前30年中,對宿墨也是偶遇多產生聯想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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