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畫家戴順智日記三則：我去黔東南看斗牛

2012年2月29日 陰 戴順智

29日上午9時，我乘坐凱裡市文聯何主席的汽車專成去苗寨擺底村看《苗寨擺底鼓藏節斗牛大賽》。陪同的還有文聯的楊主席、凱裡電台攝影協會沈主席。

楊主席是苗族人，鄉政干部出身，對黔東南少數民族民俗民風如數家珍。他告訴我們鼓藏節是擺底苗族祖先訂下的的祭祖慶典活動，每十三年才一次，是擺底村的重大節日。節日長達十三天的慶典活動。

楊主席聽說我是專門來看斗牛的，就在汽車上滔滔不絕的講起了他的牛經。他說牛是苗族崇拜的圖騰﹔也是代表雄壯、力量、精神、功夫、財富的象征。牛又分為專門干活的牛，專門“打架”的牛。特別是專門“打架”的功夫牛，會把力量運用到斗牛技巧中，他們有計謀，聰明好斗。真正的好功夫牛特征是：牛嘴大象虎，眼小像青蛙，牛鼻孔大而會動，耳朵小而會扇風，牛角厚重寬大、角紋線粗且淺，牛蹄大且色黃，牛全身的毛細、稀疏像老鼠。這樣的牛才是好斗牛。

黔東南有10%的農民家現在都養牛，其中30%是“打架”牛。斗牛是黔東南少數民族各種節日不可缺少的大型娛樂活動。每個斗牛活動都設有較高的獎金。一旦村寨的牛獲勝便是全寨人的驕傲，全寨人將舉行專門慶祝活動。

說著說著便到了擺底苗寨，小車爬坡進寨。穿過兩旁重疊的青山，穿過盤山而建的精美四角吊樓，望著層層疊疊的梯田，我們進入寨子青山中央的中心活動場所，場所四周青山綠竹，彩旗彩球飄動，一片節日盛裝。

楊主席帶我我們到老村長家做客。按民族禮節，送上禮物。主人將我們迎進苗家木樓，在小客廳中圍火坐下，開始喝茶取暖。因老村長要擔任下午斗牛大賽的總裁判，他請我們盡快吃上了節日盛餐：一口大鍋坐在桌子中間，大鍋中豬肉香味扑鼻而來，我們所有的客人喝著純純的米酒，吃著香肉，鮮嫩的綠菜，那原生態的食品味香，是北京城裡人無法嘗到的。一會兒清香綠色的糯米飯端上來，更是讓我食不能忘。

吃罷飯，我們迫不及待的要看老村長家的牛。我們找到了樓下的牛欄裡，暗暗的光線中，我平生第一次見到了楊主席給我們講的“神牛”、“好斗牛”的五官神態特征，哈！太美了！ 我是牛的崇拜者，被眼前的“神牛”看呆了！在我再三請求下，老村長才將牛牽到室外，讓我們看了兩分鐘（隻拍到兩張照，連第三張都沒來得及拍），就很快又把牛藏到昏暗的牛欄裡去了。看著老村長那神神秘秘的樣子，楊主席悄悄告訴我們，斗牛之前的參賽牛是不能讓人隨便摸和撫愛的，尤其是女人不許碰牛……我們隻好等著去賽場看牛吧。

一路下坡去村口河套裡“斗牛大賽”場看牛去。

沿途都看到已擺好的迎親桌，桌上放有兩碗肉、美酒、糕點……我很好奇的打聽，桌旁著節日盛裝的母女告訴我：“迎接姑姑的”。噢！我想起楊主席講過鼓藏節開節第一天，斗牛開始之前，全寨嫁出去的姑姑都要回寨做客。看著盛裝苗女的銀飾的牛角圖騰，我想著苗人對牛的崇拜是無處不有的……。

下寨至半山腰看到了更多的迎親桌時，一群苗族小伙子吹著蘆笙歡快的樂曲正在舞蹈中……迎面約有五六十人的“姑姑隊伍”走過來了。隊伍前邊抬著一口約有三百多斤重的大黑豬，后邊是挑著裝有活雞的竹籠，還有抬著的雞蛋、米酒、糯米……。我想起了楊主席說節日第一天吃“姑姑”的“飯”。原來是“飯”抬來了……。第二天才開始吃“舅子”的“飯”……。姑姑們年長的有五六十歲，年輕的有二十歲左右，個個穿著盛裝，插著鮮花，喜笑顏開的回娘家過節來了。村裡的男頭人拿著古老的黑牛角杯不停的給姑姑們敬酒、夾肉……。來賓隊伍緩緩的入村，整個村寨都歡騰起來了。我走在美麗的山寨裡，貪婪的呼吸著大青山送來的新鮮空氣，驚奇的融入在這群美麗好客的人群裡。

走出村口來到斗牛場，斗牛場設在北面青山腳下較寬的河灘上。溪水繞著河灘奔流、清澈透底。對面都是重疊的青山，雲霧繚繞，滴翠的杉樹棵棵挺拔向上，由清晰漸漸隱入雲霧裡。杉樹下有兩座精致的四角吊樓，碧綠鮮嫩的菜地梯田層層相錯，緊挨梯田寬大的河灘上形成一塊斗牛場，豎有《擺底鼓藏節斗牛大賽》的大幅廣告牌。

我們隨著寨子下來的人群，走過溪流上的小橋，匯集到從大山東西南北涌來的人群裡，圍繞中心斗牛場形成大圓圈，等待開始斗牛。據說今天是三天斗牛的第一天，是七歲“少年牛組”牛犢的預決賽。

我向南望去，南山公路腳下的主席台居高臨下，六位評委一字坐定。桌旁大樹上坐著小觀眾，挂著高音喇叭。喇叭裡傳來大賽開幕慶典，斗牛場中央早就放好的大串鞭炮噼裡啪啦歡快的響起。禮炮響過，賽事開始。我向場中望去，東西兩側各有進場的白線區，牛主人各牽自己的牛入場站定。人群的圓圈東西兩側前排各站13名統一服裝的藍隊和白隊的“牛角隊員”。東西兩側還各有一隊員執綠杆黑旗。我望著黑旗不得其解？

哨響，兩牛入場，牛主人退場。裁判牽牛，放開鼻繩。兩小牛犢勇猛無比，飛奔場中，勇者首先低頭撞過去，“嘭”地一聲，四隻堅硬無比的牛角撞在一起——碰角開斗。這麼響有多疼啊！真是初生牛犢不怕死的感覺。牛斗來斗去，觀眾眼球轉來轉去，好緊張啊！斗了好幾個來回，卻是先發勇猛的斗牛力衰，終抵不過對方。嗨！打不贏就跑……“嘚、嘚、嘚！”一牛急忙奮蹄沖向人群奪路而逃，勝者窮追不舍，執黑旗者舞旗攔住勝牛眼，敗牛趁機而逃。白、藍“牛角”隊集體上陣，各奔兩牛，抓住牛角，制服斗牛，安全地交給牛主人。

全場觀斗牛者，拍手的、怪叫的、歡呼的、著急的，真是千姿百態。尤其是斗牛進入人群時，人群快速閃逃，高聲尖叫……，不過都是有驚無險。這時我才理解人們為什麼這麼愛看斗牛，一定是斗牛的勇猛、功夫、雄壯、精神，最直接的刺激了他們對牛崇拜的感悟，你看人群那麼開心，一定是娛樂得特別過癮！

第二局，兩牛入場，互相對望，互相討好，走近套近乎，就是不打架。裁判怎麼逗牛，怎麼趕牛，它們也只是談友好而不戰，場上人群哄堂大笑。噢！原來不是所有的斗牛都好戰啊！我想：這可怎麼分勝負啊？有老鄉告訴我：今天都是小牛，都還不太會打架，一會調換上一頭會打的就能分出勝負了。

第三、第四局，有打的激烈的、持久的﹔有一戰就決勝負的﹔總之各式各樣真讓我開了眼。苗族兄弟又告訴我，明天是“壯年牛組”的九歲以上斗牛，比這好看﹔后天是“青年牛組”的八歲牛，最勇猛。聽他講的眉飛色舞，我覺得后面的斗牛賽將是越看越精彩啊。

看完賽牛，我們來到賽牛場旁的農家特色飯攤。我們挑了一個《稻草燒下司狗肉》攤位，吃著好香的當地特色狗肉，聽到旁邊的老鄉在講：他們寨子的牛打敗了東道主（擺底寨）的牛，拿上頭等獎了，你看他們驕傲的大聲說笑，感覺他們是最幸福的人！但又有老鄉說：“今天是小牛賽，冠軍獎金最高隻有5000元，明天冠軍獎金最高7000元，后天冠軍獎金最高10000元，那才是最激烈的好看場面呢！

傍晚的青山時隱時現，我們繞過座座山，回到凱裡已是晚上七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