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為什麼要戒油畫?答:因為中國畫是我們中國幾千年的文化積澱,最具有民族性,它的美學之美,傳統之美已深深地吸引了我,再說油畫的土壤還是在西方。
另外我要感謝我的恩師黃冑,是他點名讓我在1982年以后又多次去北京藻鑒堂中國畫研究院。那時研究院接受了為中南海紫光閣作畫的任務,黃冑主持這件事,幾乎請來了當時全國所有著名的老畫家,在那裡我有幸親眼目睹了全國當時在世的老先生作畫。略知此道之深淺,有時也經常得到他們面授,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更加有信心,更加清晰的認識到自己應該在中國畫這個領域裡佔一席之地。
問:在美術界,包括一些著名的評論家,如蔡若虹、邵大箴、薛永年等在在評論中都說你是一位哲理畫家,你自己怎麼看?
答:在海外也有類似的評價,他們這樣評論,我認為又未嘗不可。因為我是一個愛思考的畫家。我的畫無論大小都追求意境的空間,這種由觀眾加以再創造的意境空間,就是詩意,就是哲理。
問:你的大畫都能稱的上哲理畫嗎?你能不能用概括的語言簡述你的代表作?答:其實報刊、包括電視台都已作過這方面的評價。今天我隻能用三言兩語說說,不然就成了王婆賣瓜了。
《李逵探母》塑造了“無情未必真豪杰”的典型形象﹔
《重逢》表現了大悲大喜,甚至超時空的情感重逢。此畫,無非借助古人的衣缽,表現當代人的思想情感﹔
《智者》表現的是兩個如高山的智慧老人的對弈,是我獻給和平年的禮物,我希望人類是智力的競爭,而不是戰爭的殺戮﹔
《長城》以中華兒女的血肉軀,表現中華民族歧視、人口爆滿、生態平衡的破壞乃至疾病等等都是人類盲目追求的惡果,我們是否應該聽到冥冥之中有一個警醒的鐘聲,這也是我對世界的認識。
《回聲》應該說是《鐘聲》的姐妹篇,但它不像《鐘聲》那樣超時空,這是二戰勝利后的反思,今后說不定還有《回聲》之二、之三﹔
《十八羅漢圖》再現佛教哲理,十方世界中的高僧大德以啟迪人們的思考,思考人生的終極關懷﹔
《夢鬆圖》是千禧之年我上黃山作了一首詩“如雲如蓋兩棵鬆,是仙是鶴風骨同,對弈不知千年過,隔山時遞一聲鐘”這首詩本身就有哲理的意味﹔
《九老圖》九個老者、智者,以琴棋書畫詩酒花雅集於蒼鬆翠柏之間,它的哲理就在於以形而上的方式,呵護人的生命﹔
《風雨雷電》則是對人生無常、世間無常的感悟。體現瞬息萬變的大千世界﹔
《棋魂》表現人生俯仰之間的一瞬,體現中華棋文化的升華的哲學境界﹔
《酒魂》酒是解放人之個性的窗口,東倒西歪的人群,在喧嘩之中的喜、怒、哀、樂,這些千姿百態的人們在吐露些什麼?
問:有人說小品是畫家的心跡,也有人說你的小品不僅是觀賞之作,同時,畫裡面還充滿“靜慮”二字?
答:一個畫家不可能天天創作畫大畫。小品可以信手拈來,隨心所欲的畫,這是畫家的另一個部分藝術精神。我的小品總是在追求一種恬靜、飄逸、空靈、悠遠、深邃之感,這是自己心跡的寫照,也是一種自己想尋求達到的境界,如我常畫的《弄舟》《觀魚》《寒江獨釣》《伴鶴》《撫琴》《拜石圖》《讀經》《坐禪》《壽星》等等。
我曾有一位藏傳佛教的朋友貝瑪活佛,他看了我的小品畫后也這麼說過,我當時就問他什麼叫靜慮,他說“靜慮”就是禪,禪為開朗、寬大、涵容的生活智慧﹔禪為合情、合理、合法的生活原則。
問:我曾在一些報刊上看到有關你說中國畫能釋放一種吉祥信息的報道,我不太理解,你能不能就這個話題再講講?
答:最近中國移動通信,《全球通》雜志邀我作封面人物。主編採訪時,就信息而言聯想到中國畫。我認為中國畫能傳遞的是一種吉祥信息。可以想像,如果已故人士留給你的是衣物,你會有種陰沉的感覺,但如果你站在已故畫家的書畫面前,你會覺得你在與鮮活的生命對話,與畫家筆下的景象和人物作超時空的交流。
問:為什麼你隻說中國畫能釋放吉祥信息?
其實好的繪畫都是如此,隻不過中國畫尤其如此。我們現在看看齊白石的作品,十有八九都是突出吉祥主題的,比如畫上幾個柿子題寫事(柿)事(柿)如意,畫幾條魚題寫年年有余(魚),畫桃題為三千年之壽等等。所以他最懂得藝術的群眾性。藝術應該面向生活、面向群眾。關於畫能釋放吉祥信息,正如我們今天看到齊白石的蝦,黃冑的毛驢,徐悲鴻的馬,傅抱石的詩意畫,李可染的山水畫,還是一樣會被畫裡的那種意境給感染,還能感受到作者當年畫畫時候的激情,還能體會到他們想通過這幅畫所傳遞給我們的一種精神,這就是書畫的吉祥信息,和所有信息一樣,和通信信息一樣,被書畫作為載體而流傳著。
問:聽說到現在你還經常在同行和你的學生中大談基本功。這對於你來說有必要嗎?因為從你的作品已能看出你的功底已非常扎實,再花時間去練基本功,是不是太浪費你的時間?
答:這個問題許多人都問過我,今年7月26日中國文化報刊登了我的一個專版“基本功不等於上台演出”。另外《鑒藏》和《書畫世界》雜志也都有這個內容刊載。其實從我的繪畫藝術歷程中無形的體現了我對基本功的看法,我經常對別人說現在我正在回過頭來做作業,也就是基本功的練習,需要再“筑基”。“筑基”這個詞是來自道家,道家練丹就講“筑基”。其實“筑基”的意思就像筑造一座金字塔那樣,它的高度是與它的基礎成正比的。我曾與中國大師級的前輩接觸過,有時他們的一句話,將影響我的終生。
記得1982年我在北京藻鑒堂的時候,李可染先生來看我的畫,走到我的畫面前時,他說你的人物造型非常生動,但是你的線條還要研究,他主張積點成線,然后他說,戴衛啊,你還要加強基本功的練習,當時,我下意識的反應,認為所有的老先生都愛說這麼一句話,簡直老生常談,但是他的第二句話,讓我馬上警覺起來,他說基本功不等於上台演出。他說梅蘭芳每天早上起來吊嗓子,咿咿咿,他上台了並不吊嗓子,但他怎麼唱怎麼好聽,蓋叫天每天清晨起來撇腿,他上台並不撇腿,但他在台上怎麼站怎麼好看,這就是基本功不等於上台演出。
我曾經給中外名著畫過插圖,同時也給地方上的一些刊物作過插圖。當時我就有一個體會,大作家和小作家不同的是是語言方式與技巧不同,大作家的文章平和,你會覺得是娓娓動聽,甚至感覺不到他在寫文章,而是在與你對話。而小作家總是空洞,你隻會感覺詞藻堆積,然后找不到再讀下去的興趣,不同的功夫,創作技巧也就不同啦。所以我認為基本功的練習是不分階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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