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1
如此重大的題材,如此重要的地點,如此壯觀的場館,雕何?塑何?雕塑者何為?!
首先是立意,立意的基礎是立場。是站在南京看待這座城市的血淚,同情當年市民的苦難遭遇﹔或是站在國家民族的方位,看待吾土吾民所蒙受的劫難?我認為隻有立足於人類、歷史的高度來正視、反思這段日本軍國主義反人類的獸行,才能升華作品的境界,超越一般意義上的紀念、仇恨。回顧一下我國自上個世紀至今所有表現抗戰題材的作品,幾乎是再現場面。那種國仇家恨溢於作品的內容與形式,這是時代的必然。但今天的中國日益強大,今天的世界日趨文明,中國有自信來傾訴歷史的災難與蒙受的污辱。作為受辱者,中國有責任控訴戰爭,有責任告訴世界,和平是人類精神所棲。一個遍體鱗傷的弱國是沒有能力祈求和平的!因此凝固平民悲愴的形象,表現祖國母親蒙難,呼喚民族精神崛起,祈望和平應當是整個作品的表現核心。立意明確后,要解決的是作品的取材與形式。
有許多建議幾乎是一致的意見:入館處表現屠殺的慘烈,尸骨成堆,尸橫遍野。主建筑下面血染成河。我則認為,紀念館處於街區,在喧鬧的現代商業、人居環境中,世俗生活情感與慘痛歷史悲劇之間需要過渡。雕塑應當一目了然而又層層引人進入,悲情意識由內而生發。因此,敘事性、史詩般群雕組合可產生這樣的感情交響,波瀾跌宕,起伏壯闊。它超越一般意義上災難的描述,痛苦的訴說,在這史詩中所生發的美,足以鞭撻丑惡、罪惡,足以從靈魂深處滲入,而蕩滌人類的污濁。它有別於單一化、極端化、政治臉譜化的捏造,而是以普遍人性為切入點作深刻的表現。所謂人性是以人的生存,生活的基本生命需要、以人的尊嚴為出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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