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以后,壁画的劳动基本上都落到画工们的肩上。元代宫廷重视宗教艺术活动,设有“梵像提举司”、“诸色人匠总管府”,并以画工为“待诏”,专门负责画塑各地的寺院。尼泊尔僧人阿尼哥介绍进来密宗的佛画,这种不同于本土旧传的风格形式,在蒙、藏区域迅速传播。直到今天,西藏、青海、蒙古各地有些寺院中,还保存有这种壁画遗迹。辽、金、元时期中古传统的佛道寺观壁画,被留传到今天的还有几处,最著名的如山西大同华严寺,稷山青龙寺、兴化寺(俗称神画寺),洪赵广胜寺、水神庙,芮城永乐宫等。根据今日残存的画面来看,造形传神,刻划生动,金碧辉煌,奔放洒脱,艺术水平是很高的,传统的风格也是很鲜明的。
明、清以来,士大夫肯身人庙堂画壁的更是凤毛麟角,宫廷宅第偶施壁画也多以观赏性的作品为主。各地寺庙壁画当中,除了画各教神像及宗教故事外,结合广大市民的爱好,出现了大量的世俗生活、戏曲故事、小说平话的内容。庙堂的墙壁上,除了画传统的偶像神仙——释迦、观音、土地、火神、药王之外,开始有了关羽、张飞、玄奘、孙悟空、哪吒以至济公、彭公、窦尔敦等人物,连清廷的后宫壁上都画了《红楼梦》和当时著名演员们表演的戏出。这种画洋溢着人间的生活气息,打破了庙堂中一向的肃穆气氛。这种思想感情的甦醒,很明显地是受了这几百年中社会经济及通俗文学、木版绣像、年画流行的影响。
明、清壁画,不可避免地受到同时期水墨画的熏染,产生了一些简拙轻淡的山水、花鸟、博古之类的作品。但在有些豪华的大寺院中,也承继并发展了唐、宋以来重彩的方法;特别是更多地把一向习惯使用于彩塑妆銮、建筑彩画上的“沥粉贴金”的方法用于壁画,使壁画更显得金碧辉煌。公元1439—1444年创作的北京法海寺壁画,就是这类重彩壁画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它出色地代表着我国壁画流传到15世纪历史时期中的面貌,代表着当时民间画工们对于宗教画和人物画的水平,具体地反映着劳动人民的艺术才能。
二
法海寺是15世纪的一处寺院。这座密宗的佛刹,建筑在北京西郊模式口村附近的翠微山麓。从保存在寺院中的“法海禅寺碑”(礼部尚书胡淡撰)的记载看,它是明英宗朱祁镇的近侍太监李童,为了阿谀他的主子,首先倡议并向当时人民群众、官员、喇嘛僧尼募钱修建起来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工程的设计施工是宫廷的“工部营缮所”直接负责主持的。从正统四年(1439年)闰二月二十二日动工,到正统八年(1444年)十月才完工,前后进行了五年之久,不仅消耗了大量的金银,也动员了许多高手工匠。当时,这一寺院包括有大雄宝殿、伽蓝祖师二堂、四天王殿、护法金刚殿、钟鼓楼以及云堂、厨库、寮房等,许多地方都画有“光彩炳耀”的壁画。这座金碧辉煌的佛寺,在15世纪的北京,由于出于非凡的工匠之手,加以显赫的太监们的支持,不知吸引过多少香客和游人。直到今天,凡是走进这个美丽的山谷,进入庙堂看到其中的造形艺术作品特别是壁画的人,也无不赞叹惊讶,深深地为祖先们的艺术才能而自豪。
法海寺的壁画,今天还存在的只有后院大雄宝殿一处了。这些画分布在本尊像的龛背和后殿门的两旁以及殿前十八罗汉的身后。这些作品的创作年代距离今天虽然已经有五百多年了,而那些矿物质的色彩还保持得相当鲜丽,加以大量使用“沥粉贴金”的作法,画面上的华贵气氛还是非常绚丽动人的。
首先我们可以来欣赏后殿门左右的两铺。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由帝后、天龙八部、鬼众组成的浩浩荡荡的礼佛护法的行列,左右两铺人物共三十五人,三五成组,互相呼应,统一而有变化,人物的服饰华丽,仪态美好,加以线条流畅,色泽脓丽,形成满壁风动美不胜收的动人场面。
左铺共十六个人物,面目和进行的方向大致向右。走在队伍前端的是四个丰盈庄丽的女像,第一个托着花钵;第二个看去是一个女后,合十前进;第三第四是两嫔从,一捧盘一撑幡,紧紧护卫着她们的是广目天王和多闻天王,立眉瞪眼,体态魁梧;中部前排立着如意轮观音,脚下有狮子、狐狸和豹;观音的前面走着三个女像,一个手中托着菩提树,两个撑着飘拂着的宝幡。观音身后还有两个女像,前者着凤纹白衣云头华履,后者右手拿着扇子,左手抚着一个合掌膜拜的幼童。在画的后半段,可以看到一个持斧钺的金刚和一个半裸体拿着杵的力士,还有一个扛着长锯的小鬼和一个撑着幡的长发鬼伴随着一个戴着冕旒的长须帝王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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