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光榮(廣東省青年美術家協會常務副主席)
中國畫的高妙之處在哪裡?什麼樣的藝術表現才是未來更有價值的?這想必是國內收藏愛好者們都希望弄明白的。對國畫藝術品的收藏來說,這確是亟待解決的一個重大課題。
當下國內收藏群體中不少人在藝術價值與水平高低的判斷上走進了誤區,以追求寫實具象的、工筆細膩的、色彩鮮艷的這類作者與作品為主,於是這類作品價格居高不下。而我們回望歷代被畫人奉為頂峰的各畫種的四大宗師——花鳥畫的徐渭、八大山人、吳昌碩、齊白石,山水畫中的黃公望、倪瓚、石濤、黃賓虹,人物畫中的吳道子、李公麟、梁楷、陳洪綬等人,他們皆在開宗立派、影響力、啟發后學等方面作出突出貢獻,代表著各門類藝術的最高水平,一直是后世評判價值最高的主要陣營。我們是不是可以從他們的案例中找到些許藝術價值的評判准繩呢?
不難看出,以上花鳥、山水的最高水平,均被寫意高手所壟斷﹔唯人物畫相反,多以工筆為主(從深層角度看,這也說明人物畫裡寫意領域還未完全被挖掘)。花鳥畫的最高表現是筆墨渾厚,雄健滋潤﹔畫內勃抒己意,畫外生機無限。而山水畫則以峰雲暮起、靜水流深為追求﹔畫內高潔滿紙,畫外天地廣闊。人物畫又以古意盎然、行雲流水般的線條表達營造了高妙的藝術境界﹔畫內形神兼具,畫外啟人養正。可見,花鳥、山水、人物各自要完善生命力的錘煉、人格精神的升華、人道情懷的弘揚等終極目標追求,遠非筆墨表達如此簡單。而且,還須特別注意的是,三類宗師都沒把寫實列為主要追求目標,更強調繪畫要追求似中之不似、不似中之似這種玄妙逸境。
反觀當代,尤其嶺南,極愛以具象的手法來表現大千世界,寫生手法更被推崇備至。山水要畫現實情境的真山真水,花鳥要細致表達客觀的動植物體積、毫發,人物則要以西方素描寫實手法為基礎去表現客觀對象,這樣創作出來的作品多千人一面,特色模糊,畫家往往為了追求形似而忽略了精神層面的營造。久而久之,“外觀形似”無形中成為了藝術評判的最高標准,輻射到本土藏家那裡也以這樣的標准去審核作者水平的高低。作品個性、特色、神韻不被重視,“形似”毫無疑義地最終成為了價格昂貴的理由!
百多年來,在嶺南本土養育出來的畫人成為全國畫壇一線地位的大師真可謂屈指可數,緣何如此?我想與嶺南畫人的慣性思維觀念有關,因為大多數畫人隻肯做藝術由生到熟的沖刺,而不願探索藝術由熟轉生的裂變。當今北方畫壇與藝術市場對嶺南畫人作品價值看法有所保留,恐怕根源也在於此。相反,在北方藝術土壤滋養出來的粵人林風眠、關良、賴少其等,他們在內地各種藝術思潮影響下,追求以意會為目的,生、拙、厚是他們畫風成熟后的更高追求,符合歷代藝術大師的審美意趣,后續價值自然逐步顯現。記得北方畫壇高人曾給我警語與忠告:“嶺南畫人不缺大智慧,隻缺營造大智慧所必須的藝術土壤與氛圍。”這絕非毫無道理,值得我們嶺南各界關注藝術之人及藝術從業者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