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
賀友直,1922年生,浙江鎮海縣人,小學畢業,當過學徒,做過工。1949年開始畫連環畫,1952年參加上海連環畫工作者學習班,后到新美術出版社工作,任專職的連環畫創作員。1956年並入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繼續任連環畫創作員,共創作有連環畫作品近百部以及大量的小說、插圖及少兒讀物美術作品。2009
賀家班子合家歡(國畫) 2007年 賀友直
鄭 琳
“談情·說愛——賀友直藝術展”大概是浙江美術館開館以來最好玩的展覽,因為觀眾可以在展廳裡看滿牆的“小人書”。
《山鄉巨變》、《朝陽溝》、《李雙雙》、《十五貫》、《白光》、《小二黑結婚》……這些半個世紀前的經典連環畫作品,注定要勾起一個時代的人追憶似水年華了。
呈現一個完整的小人書世界
“談情·說愛——賀友直藝術展”,給大家呈現一個完整的小人書世界。在美術館的展廳裡,甚至還設有“懷舊小書攤”,還原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連環畫租借書攤的情境。
6月12日至30日展覽期間,觀眾還可以在展覽現場免費獲得展覽留印紀念冊,敲上12枚極具紀念意義的賀友直連環畫印章。
看日本動漫長大的“80后”們,總是在拿多啦A夢、一休哥懷舊。而賀友直畫展,則引來了一大堆“40后”“50后”追憶青春。
這些連環畫講述的故事,耳熟能詳:
《山鄉巨變》,根據周立波同名小說為腳本創作的,講述了發生在湖南一個偏僻山鄉的故事。
《連升三級》,描寫一個目不識丁的闊少爺,竟考中進士,進了翰林院,最后又連升三級的故事。
《十五貫》,根據傳統昆劇改編而成﹔《小二黑結婚》,大家就更熟了,趙樹理的同名小說風靡全國,這次展出的是上世紀90年代創作的寫意彩繪。
這些故事,通過賀老精妙的繪畫功力、纖巧的情節安排,一一展現出來,是那個年代孩子的最愛。
“我們看著賀老連環畫長大”
出現在展覽開幕式上的美術界大腕,無一例外都是賀友直“粉絲”。
吳山明、劉國輝等著名畫家,在簽到本上簽名時特別開心,賀友直的名字就寫在旁邊。
中國美院院長許江直接以“粉絲”自居,跟賀老一起看畫展的時候,還盯緊了要簽名。“《山鄉巨變》是我小時候的最愛,您說好要給我簽名的!”
還有一個超級“鐵粉”吳昭光,拿了自己的絕版收藏來追星。她上世紀60年代買的《優秀連環畫選頁》,收錄了8位當時著名的連環畫家作品,其中就有賀友直的《山鄉巨變》,並且這本集子比小人書的開面大得多。“這是跟原畫一樣大的。”吳昭光很驕傲地展示這本封面已經破了的小書,“我省下每天坐車的錢,才買了這本集子。”
吳昭光回憶,她上小學時,經常跑到小人書攤上看書。“買是買不起的,隻能租著看,1分錢可以看兩本。那個時候3分錢就可以吃一頓早飯,小孩子手上有1分錢已經是‘大款’了。”她說,如今終於有機會見到童年的偶像,趕緊過來求合影。
連90高齡的版畫家趙延年都坐著輪椅趕來了,他是賀友直的老同事。1957年趙延年調入浙江美院之前,曾經和賀友直在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共事了一年。“他比我還年長兩歲,但那時候我一直以為他比我小。”
趙延年告訴記者:“自從回杭州以后,我們就沒了聯系。后來在2009年,我們都獲得中國美術獎終身成就獎,在北京見了一面。今天他畫展開在杭州,我無論如何要過來!”
看到趙延年出現,浙江美術館館長馬鋒輝連忙請出賀友直。兩個“90后”老同事,見了面分外開心,還特意把名字並排簽在一起。
這些頭發也已花白的書畫界名流,一個個張口都是:我是看著賀老的連環畫長大的。
“畫不正經的人,我最拿手”
92歲的賀友直講話,總是有一種像在說單口相聲一樣的喜劇感,三句話就能逗笑全場,還時不時穿插幾個英文單詞。看到法國來的“粉絲”,他還會說法語“Bonjour(你好)”、“Oui(是的)”。
賀友直的幽默,從展覽名字就能看出來——“談情·說愛”。他說起這個標題,一臉狡黠:“你們千萬別往歪裡想。我不能亂說話,不然女兒聽見了會告訴她媽,very dangerous,很危險!”
原來,所謂“談情說愛”,乃是表達賀老對連環畫的熱愛。他用一支筆、萬條線描摹時代風情和生活機趣。他說,連環畫就是在紙上做戲,“把戲做足了,就好看了”。
這個隻有小學文憑,自學成才的畫家,卻能在中央美院當教授。“但是我干了7年發現,創作是不能教的,所以我go home,回家了。”
后來,他又受邀在法國講課。“我幾筆畫出自己的頭像,下面聽課的法國小青年就傻了。他們隻會用電腦畫畫。”說到這個,他就順帶批判了一下高科技時代,指著正在對他拍照的攝影師說,“這台照相機很高級,但是用它的人是傻瓜。”
在場的人一片哄笑,老人家繼續說:“高科技就是個別的聰明人讓多數人變成傻瓜。現在的人離開電腦什麼都不會干了,銀行要癱瘓,交通要癱瘓。我是沒有手機的,所以連我老婆也捉不到我。”
賀友直一直自稱“草根”,畫不正經的人最拿手。“因為我自己就不正經。”賀友直笑說,“我去大學講課,正經三天,第四天就現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