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古琴書畫和一些名人的聯想

　　管平湖《浴牛圖》

　　胡駿聲《停琴待月圖》團扇片

　　樊伯炎《山水圖》

　　改琦《黛玉撫琴圖》

　　□於建華(大河鑒寶書畫鑒定專家)

　　琴，俗稱古琴，亦稱七弦琴、瑤琴、玉琴、絲桐，是中國的撥弦樂器。古琴俗稱，是因為19世紀20年代起為了與鋼琴區別而改稱的。琴濫觴於周朝，初為5弦，漢朝時定制為7弦。魏晉以后，形制和現在的大致相同。琴身為狹長形木質音箱，長約110厘米，琴頭寬約17厘米，琴尾寬約13厘米。面板用桐木或杉木制成。外側有徽13個﹔底板用梓木制成，開有大小不同的出音孔兩個，稱“鳳沼”、“龍池”。漢魏六朝時期曾是伴奏的樂器之一，隋唐亦用作伴奏樂器。在長期的歷史和發展過程中，形成了獨特的演奏藝術和各具特色的多種流派。

　　高山流水有知音

　　琴(專指古琴，下同)，最能傳達心意。《史記·司馬相如列傳》：“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繆與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后因用以指愛情的表達。

　　最為著名的關於琴“覓知音”的故事則是“高山流水”。《列子·湯問》：“伯牙善鼓琴，鐘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鐘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鐘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鐘子期必得之。”后以“高山流水”比喻知音難得或樂曲的高妙。伯牙姓俞，春秋時的琴師，《荀子·勸學篇》有“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的記載。琴曲《水仙操》即為伯牙所作。又相傳《高山流水》也是他的作品。鐘子期相傳是一個樵夫，楚國人，《呂氏春秋·本音》有載伯牙探親回國時，在漢江邊鼓琴，正巧鐘子期路過聽到，聽出了“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遂與子期為至交。子期卒，伯牙認為世上再無知音，遂終生不再鼓琴。元朝著名畫家王振鵬有《伯牙鼓琴圖》傳世，之后古人又有多幅此類題材的畫作流布。

　　名畫與古琴

　　說到有關琴的繪畫，這裡宕開一筆多著些筆墨。同類題材如宋朝名畫家馬麟的《高山流水圖》，明朝“吳門四家”之首沈周、清初“黃山畫派”領袖梅清等，也有《高山流水圖》傳世。

　　鼓琴、聽琴最為著名的一幅畫當數宋徽宗趙佶的《聽琴圖》。此圖不唯趙佶是皇帝而享盛名，實乃美術史極經典的畫作。徽宗不拘畫精，書法則因創制“瘦金體”而獨步天下，書法史上佔著一席之地。《聽琴圖》畫面正中古鬆高邁，鬆下鼓琴人危坐鼓琴，黃冠緇服，儀態安詳。左右各一人，著朝服，神色恭謹，對坐傾聽。一童子拱手侍立。畫右上方瘦金體“聽琴圖”三字，左下方是徽宗極具個性的簽名，簽名像一個“天”字，第一筆又和下面有一定距離，其意為“天下一人”而已。圖的正中鬆樹頂上是當朝宰相、著名書法家蔡京的題詩：“吟徽調商灶下桐，鬆間疑有入鬆風。仰窺低審含情客，似聽無弦一弄中。”

　　攜琴訪友、停琴待月曾經是潮流

　　關於琴與畫，還有一種畫家時或表現的題材，曰：“攜琴訪友。”宋朝著名畫家范寬、明朝“吳門四家”之一文徵明、明朝“浙派”創始人戴進、清初“四王”之一王?、“揚州八怪”之一黃慎等，皆有《攜琴訪友圖》問世。“攜琴訪友”也如古代文人反復吟詠表現的題材，如“觀瀑”、“聽泉”、“看山”等，實已不是僅僅表面上的賞景，而是寓寄的一種理想，一種處世的態度。表現出的是種出世離俗，向往名山的超逸思想，有李白的“且諧宿所好，永願辭人間”的詩意。

　　下面來說說女子的琴畫公案。膾炙人口者，若“停琴待月”若“心事付瑤琴”等。嘗見道光(1821∼1850)間吳中名畫家胡駿聲《停琴待月圖》團扇，扇上一仕女右臂枕著一函書籍，由一棵芭蕉陪著，斜臥在草地之上，在閉目養神，在等待什麼？伊身后右邊露出一張琴，點明伊是“停琴待月”，抑或是等待賞琴知音，與知音一起賞著明月來把古琴操弄。有“獨臥芭蕉根，橫琴待新月”的詩情畫意。人月如雪，待會兒新月挂天，定會與美人相輝映。畫中美人，妙如新月，幽態妍姿，似流芬倩玉，姣容逸芳。欣賞此圖，會讓人流露出感嘆人生倏忽，歲月無情的思想情感。

　　古代有“小資情調”的才女美人大都有曲高和寡，自視清高的癖性，文學作品中若林妹妹、妙玉等等，伊們愛做夢，所以終日郁郁寡歡，隻能暗借他物來舒解心結。這時，古琴便成為了首選。清中期知名人物畫家改琦嘗繪《感秋聲撫琴悲往事圖》，圖中的林妹妹焚香靜坐，臨窗對著幾竿翠竹撫琴，“感夙因兮不可，素心如何天上月”，把情思哀怨付於琴中，音調或清切、或悲涼、或激越，竟至崩斷了一根琴弦。黛玉不僅善撫琴，對琴理也頗為通曉。黛玉有雲：“琴者，禁也。古人制下，原以治身，涵養性情，抑其淫蕩，去其奢侈。若要撫琴，必須靜室高齋，或在層樓的上頭，在林石的裡面，或是山巔上，或是水涯上。再遇著那天地清和的時候，風清月朗，焚香靜坐，心不外想，氣血平和，才能與神合靈，與道合妙。所以古人說‘知音難遇’。若無知音，寧可獨對著那清風明月，蒼鬆怪石，野猿老鶴，撫弄一番，以寄興趣，方為不負了這琴……”

　　能書工畫善撫琴者大有人在

　　自古以來，不僅畫家創作“撫琴”，“聽琴”以及“斫琴”(宋朝有摹晉朝畫家顧愷之的《斫琴圖》，該圖描繪的是古人制琴的場景)，能書工畫善撫琴者大有人在。孔聖人丘能篆書，被譽為“篆法敦古”，伊極善撫琴，《史記·孔子世家》有“孔子學鼓琴師襄子”之載。宋元大名人蘇東坡、趙孟頫等，也享撫琴的名聲。降至明清，若馬湘蘭、吳歷、沈文蘭、湯雨生等舉不勝舉。民國至今，能書畫善琴最著名者當首推管平湖。平湖(1897∼1967)吳人，客居京師，其老爸是清末宮廷畫家管念慈，平湖幼承家學，隨父親學繪畫和古琴，皆取得成就，畫擅人物、走獸、花卉，尤工仕女，筆墨雅潔明麗。古琴名聲更噪，1977年8月20日，美國發射“航行者”號衛星去尋找外星生命，將管平湖生前彈奏的古琴曲《流水》錄入噴金的世界名曲唱片中，使中國琴曲第一次響徹太空。

　　南方既是名琴家又是名畫家的，以樊伯炎較著名。伯炎老爸也是知名畫家，曰吳門畫派名家樊浩霖氏。伯炎畫作一如其父畫風，以江南山水得天真爛漫之趣。煙雨濛濛，變幻空靈是其山水特色。

　　2014年7月15日於不歌樓鄰水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