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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人物畫 患了審丑病

2014年08月25日08:47    來源:大洋網-廣州日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當代人物畫 患了審丑病

林墉 《新娘》 67cmX68cm 中國畫

  林墉 《新娘》 67cmX68cm 中國畫

黃國武 《老鐵(之一)》 180cm×194cm 中國畫

  黃國武 《老鐵(之一)》 180cm×194cm 中國畫

方土 《歲月如歌》 200cmX179cm 中國畫

  方土 《歲月如歌》 200cmX179cm 中國畫

  文、圖/記者金葉

  曾幾何時,中國人物畫給世人留下的印象是優雅而美好的。然而“85思潮”以后,人物畫卻變得越發“異彩紛呈”,其中不時有“顛覆之作”令觀眾直呼看不懂:卡通化的有之,漫畫式的有之,“審丑”、“審痛”甚至格調低俗、挑戰人類視覺承受力的恐怖之作亦有之。

  那麼,獵奇、“審丑”等是弊病還是代表了當代人物畫的發展方向?個中原因又是什麼?本期品味,我們請圈中人士展開討論。

  

  著名畫家 林墉——

  有些動機不純畫家想

  從“審丑”風中撈一票

  在我的繪畫生涯當中,一直都在接受質疑。早期經常被人批為“淺薄”和“甜俗”。因為我畫了一些清麗脫俗的“美女”,就有人發問:畫滿目滄桑的西北老農不是更加政治正確而且立意深刻嗎?

  幾十年過去了,反對的聲音仍在,只是表達內容有了變化。比如有人問我:您真的認為我們的生活是美的嗎?我可以斬釘截鐵地回答:不美。真實的人生一點也不美,生老病死、天災人禍、爾虞我詐充斥其間,令我們的生活太丑、太苦了。事實上,我年輕時就意識到了這點,而這也是我成為一名畫家的重要原因:生活那麼丑,我必須得去尋找一點美出來。如果不去為美做一些事情,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和樂趣?直到現在,我不敢說真正找到了美,但我內心對美的憧憬從未消失,用畫筆來尋找美的努力也從未放棄。

  面對人生的苦,也有畫家做出別的選擇:梵·高割掉耳朵的自畫像、畢加索描繪的臉部變形的女人,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把人類所承受的痛苦展現出來。這是一種個性化的表達,他們展現的痛苦中蘊含著深刻和偉大。但我覺得,如果每個藝術家都以揭示痛苦的傷疤為己任,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而我的選擇就是要在作品當中展現美。我相信無論在什麼年代,這種美是不會過時的。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孩,我們明知道他長大一定會承受或多或少的苦痛,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要抱著他大哭一場,哀悼他即將展開的人生,而是要溫柔地呵護他、祝福他。我們就是要這樣抓住每一點似乎是幻覺一樣的美,明知人生缺乏美,卻依然執著,這裡面同樣蘊含著深刻和偉大。

  中國人的焦慮感和痛苦感,幾千年來從未消失過。我相信歷史上也曾經出現過不少“以丑為美”的畫作,但它們沒經受住時間的錘煉。我們現在看到的傳世畫作,大部分依然是以美來打動人。當代中國人物畫所呈現出來的面貌卻不太一樣,各種突破想象的獵奇,確實使得人物畫有越來越丑的趨勢。我們的老祖宗面對痛苦,有時候是不敢言說的,就算是在畫面當中有所流露,也大都含蓄而隱忍。但現在這個“審丑”的年代,當“以丑為美”變成一種風氣的時候,丑是可以賣大價錢的,藝術家們也就不憚於爭先恐后地去展露自己的“丑”了。

  “審丑”的藝術家當中,我相信有一群真誠的人。我尊重他們,就像在任何年代我們都需要有藝術家用美好的畫面來撫慰人心一樣,我們也的確需要另外一些藝術家用他們痛苦的方式來記錄這個時代。但在這種獵奇、審丑的風氣當中,我也看到了很多喪失良心的藝術家,他們是在“假裝深刻”,本質卻是想在這“審丑”的風氣當中撈上一票。說老實話,現在這些畫得越來越丑的人物畫到底有多少深刻性?我真是沒有看出來。

  

  廣東畫院畫家 黃國武——

  美到甜俗的畫作有今天未必有明天

  當代人物畫的創作中,一些被世俗標准認作是獵奇乃至丑陋的形象,並不見得是真丑,倒可能是更高層次的一種審美形態。在這方面最令人耳熟能詳的例子,是超級大師梵·高的作品。他畫中的人物形象,在剛剛出現的時候,也被很多人認為是奇怪而丑陋的。但時間証明並非如此,梵·高只是比同時代的人站得更高、走得更快罷了。一切的事物都要經歷時間的考驗,包括審美,今天你認為丑的事情,明天也許被証明是美的。而那些美到甜俗的人物畫,雖然今天在市場上很受歡迎,但到了明天並不一定仍舊如此。

  上世紀五十年代之后,我們國內的美術教育一直很崇尚西方的造型體系。新中國的人物畫也因此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人物的結構關系和比例很准確,形象很美好。但這真的是進步嗎?我持保留的態度。過於強調准確,反而會削弱中國畫的寫意性,而這又恰恰是中國人物畫的精髓所在。

  對中國古代人物畫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人物“變形”是古已有之的傳統,“變形”既然是傳統,就不可能設定一個邊界,這個“形”一定要隨著時代變幻出更多的樣式。當代藝術發展到今天,對人類精神世界的關注被提到了一個更高的高度。特別是當代人的生活普遍處在一種焦慮的狀態中,那麼這個時代的藝術以一種夸張的、變形的,甚至是會引起人們不適的人物形象來表現這種“社會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是對這個時代人類精神狀況的忠實反映。

  所以我有點想不明白,既然這個本來就是咱們的傳統,為何今天的老百姓就接受不了“變形”的人物畫呢?我個人也曾經接觸過這樣的藏家,他接受不了太“離奇”的人物形象,希望得到更“美”的作品。遇到這樣的需求,時間允許的話我可以滿足。但我不會讓這種需求改變我主要的努力方向,我深知自己的藝術追求不止於此。一個稱職的藝術家,在審美上必須要有前瞻性,如果被大眾的趣味牽著鼻子走,將是很要命的事。

  天津美術學院中國畫系主任、畫家 李孝萱——

  “審美”離不開“審丑”和“審痛”

  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學習和創作隻有一種手段,就是“寫實主義”。當時文革已經過去,不過文革標榜的“紅光亮”仍舊在人們的意識中揮之不去,但實際上這種創作風格與個人情性毫無關系。

  畢業那年,我著手創作《1976年7月28日晨……》,這是一幅表現唐山大地震的作品。因為我親歷過這場災難,所以創作起來很有激情,將很多自己的真實感受融入其中,但這幅畫完成之后被認為是“黑畫”、“淫穢”。為此,我被打入冷宮,分配到根本沒有畫畫條件的天津塘沽圖書館,我的人生跌到了谷底,包括母親在內的許多親人也在那幾年離世。接踵而至的不幸令我的潛意識發生異變,與曾經建立的寫實能力產生了對抗。再后來,我的畫中所呈現的人物在審美上就自然指向了“審痛”與“審丑”。從此展開了我的離經叛道之旅,一個伴著艱辛、壓力、謾罵且又自由的世界。

  我的畫作和傳統有關聯,貫休、陳老蓮都是我非常喜愛的畫家,同時我也受到西方一些畫家的影響,比如蒙克。我這個人消化能力比較強,見到好東西就往口袋裡裝,而到了最后它們都混在一塊成了我的東西。然后我自己形成了標准——關於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以及審美的認同。對我而言,這種審美的認同不再是狹義的“美”,而是有一定的審丑、審痛的意義。如果拋開“審丑”和“審痛”,“審美”不會存在,所謂“審丑”、“審痛”,其背后有文化和精神在支撐。

  中國歷史上的審美,往往很強調一群人的和諧、文化的秩序,但是對個人生命的價值、精神上的痛苦與承擔關注不夠。1949年以后,我們又長期提倡一種“俗”的審美標准。直至今日,這種“俗”的審美標准在各地美協、全國美展中都佔據著重要的地位,符合這些俗的審美標准的人和作品,也就變成了精英。包括我們目前的教學也有這個問題,教學的標准已經不是藝術標准,而是世俗標准——這種標准往往是狹隘的。事實上,如果我們隻強調粗淺的、平面化的審美,而把“審丑”、“審痛”去掉,這樣的狀態是進入不了當代藝術世界的。

  

  廣州畫院院長 方土——

  寫實和變形都是為人物畫做貢獻

  中國傳統人物畫的形象是“變形”的,而且畫中的男子就算沒有脖子也顯得很有丈夫氣度,我認為這與古代人對命理學的信仰有關系,也從側面反映出:古代的人物畫家不是在用眼睛畫畫,而是靠著他們的審美趣味,用心靈甚至是想象在作畫。

  人物畫變得特別寫實、准確、美好,是上世紀初西方造型體系傳入之后發生的事情。一批老畫家以這種方式對人物畫的創作進行了變革,涌現出一批非常精彩的作品。但幾十年過去,這種風格的人物畫無論是在審美還是造型上都逐漸趨於程式化。當代人物畫家如果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很難創造出富有個性的好作品。

  而在經歷過“變形”和“寫實”的潮流之后,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認為,人物畫還是應該以“變形”為主。老祖宗說:“畫你要像我”,讓人物反映出“我”的內心世界,這才是人物畫至關重要的目的。一味寫實可以把人物畫得很准、很好看,卻失去了趣味,也就失去了水墨人物畫的精髓。

  有人認為受眾對於“變形”的人物畫接受起來有難度。君不見,中國的民間藝術自古就有“變形”的傳統,無論是泥塑、剪紙還是木雕都不難找到夸張“變形”的人物形象。因此,不要低估老百姓對於“變形”的人物畫的接受程度。當然,也有一種潮流,不少搞當代水墨的畫家所創作出來的人物形象,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變形”來概括,而是某種程度的“獵奇”:卡通的、漫畫的甚至是令觀者極度不適的“丑陋”或者“低俗”。如果把它們放在藝術史向前推進的大背景下來考察,他們是在以自己的實踐探索水墨的邊界——在很大程度上,藝術是以獨創性作為最大的價值存在。當然,一個人想要凸顯個性有很多方式,故意砍掉自己一條腿也是一種“個性”,但這種殘缺的、可怖的風格與真正的“大美”是有差距的,也不是大眾所能接受的藝術的美,因此這種實踐注定是小眾的。

  中國畫要想向前推進,嫁接不同的理念、思潮、手段是必然要做的功課。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誕生一些非常有意義的方法,也會出現一些問題,但這種嘗試本身的意義不能否定。歸根結底,無論是寫實的人物畫,“變形”的人物畫,眷戀於傳統審美的人物畫,還是明明白白就要“審丑”、“獵奇”的人物畫,都在為藝術的多樣性做出貢獻。而一個藝術家要做的不是去指責那些和自己走不同道路的人,而是學會與其和諧並存。

(責編:魯婧、張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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