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拯救了當代藝術，然后呢？

今年4月的蘇富比香港春拍將又見張曉剛1995年作品《血緣：大家庭三號》，估價6500-8000萬港幣，有人驚呼這件作品會沖億元，也有人對這個價格成交充滿了擔憂。

究竟這是藝術家的重要作品之一，例如參加過95年的第46屆威尼斯雙年展。1995年，張曉剛隻畫了五張大尺幅《血緣︰大家庭》，其中四張參加了當年的第46屆威尼斯雙年展，此作品正是其中一張。

而且如果我們非要在中國當代藝術中尋找與當代歷史呼應的作品，我們沒有可能回避《血緣︰大家庭》在中國當代藝術中的重要地位。這不僅僅因為它參加了全球重要的展覽，其中包括聖保羅雙年展及威尼斯雙年展，而是它呈現了我們民族曾經所身處的復雜多變的“現實”，正是那許許多多的“現實”， 使我們這個民族逐步地從浪漫的情懷和空虛的理想主義中覺醒過來 。

對市場而言，它是中國當代藝術市場所謂泡沫年代的最后時間段的交易結果， 2008年蘇富比春拍，這件作品作為Estella收藏中的一件重要作品，在現場樂觀而高昂的情緒中成交，那時成交價為4700萬港幣，創造了當時藝術家個人和中國當代藝術品的市場成交紀錄。此后，美國的次貸危機終於引發了全球的金融危機。

2008年7月至9月，房利美和房地美兩大房貸公司因嚴重虧損陷入困境，美國財政部宣布斥資3000億美元救助。同年9月，美國政府提出7000億金融救援計劃，在美林被美國銀行收購之后，保險業巨頭AIG也被政府接管。而當陷人重重危機的美國証券巨人雷曼兄弟宣布申請破產保護后，立即導致金融市場持續混亂，進而引發金融行業的大規模重新洗牌，一場華爾街金融風暴席卷全球。

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無論是交易規模和交易情緒在2008年秋拍中及以后數年都出現了大幅度的下滑和跌落，到底是中國當代藝術市場沒有逃過金融危機的沖擊和洗劫，還是中國當代藝術市場本身就充滿了泡沫，一直成為缺少數據支持而無法結案的口水官司。

張曉剛1995年的作品《血緣：大家庭三號》，6年后重現拍賣市場，將是對中國當代藝術市場信心的檢驗，如果考慮了2008年約4750萬港幣的成交價，6500-8000萬港幣的估價是很克制和冷靜的，如果蘇富比可以放棄重要委托方的佣金的話，可以計算出來的最大化的相對應的年回報率在6%-15%。

在過去的6年中，有關中國的投資回報率驚人，超過10%年回報率的投資標的和領域很多，如果2008年有人向你推薦一款5000萬港幣額度，年回報率6%的理財產品，你會買嗎？至少你不會去拍賣會上像打了雞血一樣去買！那個時候中國的美元國債就是這個回報率，恆大龍湖地產等等的企業外匯債券回報率大約在10%。

如果被標簽為高風險高回報的當代藝術品投資回報率，其指標性作品6年中的年投資回報率隻在6%-15%水平，隻能歸納出一個結論：2008年的泡沫是真實的存在，2014年這個泡沫還沒擠干淨，藝術品的投資人早年為擁有重要藝術品而支付的溢價部分到今天還沒有消化。

《血緣：大家庭三號》此番估價6500-8000萬港幣，那麼今天的藝術市場中，還有沒有為這件作品支付相應價款的人，如果有，6500萬港幣的價格是成立的﹔如果不止一個人，8000萬港幣的價格也是成立的。大家庭類的作品今天已經不是西方藝術市場資金追逐的目標，這點可以成為共識，所以華人是交易這件作品的最可能的圈子。可是除了屈指可數的2，3個重量級收藏家之外，真找不出他人來。

雖然這件作品可以成為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投資的樣板數據，讓我們還是不去猜測它的成交結果。面對這樣的經典之作，讓我們眼光中不再隻流露出對財富的貪婪，而更多地保留一些敬意和愛吧。（李蘇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