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油畫家白羽平近幾年的藝術歷程,我們發現,這是一段不斷追尋與不斷回歸的過程.同時,也是一段由具象到抽象、由寫實到表現、由物質到精神的提升過程。
白羽平在工作室
白羽平的作品表明,經過一段苦苦求索與追尋之后,畫家已走上了回歸藝術自身之路,這使得他的作品,從形式到語言都更加逼近藝術規律與藝術本質,這就是,在作品中畫家突出了繪畫語言的作用與魅力,強調材料與表現的功能與優勢。
顯然,白羽平在藝術取向上愈加體現為一種“語言至上”的興趣,他的作品表明,他尊重並推崇“油畫是語言的藝術品”這一理念.並在自己的創作實踐中顯示出畫家告別傳統、走向現代的勤勉與自信。
無疑.突出材料與表現,使作品獲得了多重性與豐富性.更利於作品意蘊的多層次感受表達,並帶來了從未有過的新節奏。在《鄉路》、《秋雲》、《古塬》、《高原》、《大平原》等作品中.體現出的正是語言自身的魅力﹔在我們看來,那些命題隻不過是語言的載體而已,閱讀作品.扑面而來的是“語言”的不同凡響的氣息,而不是作品中的題旨景物。可見,畫家把強烈的主觀欲望、個人牛命體驗糅進了他筆下的筆觸、色彩、節奏與韻律之中。
應該說,白羽平近期作品尤其關注光源色與固有色並置的作用,關注材料與工具手段的表現潛力,借以為其繪畫語言籠罩上濃郁的個性化色彩。然而,分析其作品,我們看到白羽平油畫的個性化語言,並不表現在某一格調的語言白勺永恆追求上,而恰恰表現在對“已有”的不斷遺忘和對材料、工具本色、本質的追求與表現上。
在“文本意識”這個層面上,白羽平孜孜不倦地進行著語言的實驗與實踐.讓我們不斷感受到語言的新氣象、新氣息。在《古塬》、《高原》、《秋雲》、《鄉路》、《大平原》等作品中,畫家重臨了先人們的題旨意境,凝神體味著黃土高原的文化風韻,再將西方油畫的材料、工具的優勢與性能,與現代意識、現代情感、現代“語言”表現方式相匹配,為當代油畫語境造成一種特別的格調。油畫的基本操作手段─筆觸、肌理、刮痕.厚涂與堆積等,在他不經意的運用之后,變得十分富於形式意味與語言魅力,特別是油畫語言被賦予一種形式感之后.更加體現出一種語言的自覺與回歸油畫太體的趨向。
可以說,白羽平在很大程度上.是在“語言”上找到了“自我”。
分析作品.不難發現,白羽平對“語言”的理解已經遠遠超越了形象塑造與具象表現層面,他要求自己在作品必須獲得和創造自己的語言.即純粹個性語言,繼而,白羽平在長期的藝術實踐中認識到,繪畫語言是可以被實驗的意識形態和物質形態.它具有無限的活性與可能性.畫家可用有限的符號組織、編制、化合與演繹出無限豐富的意蘊,這些語言的組合聚集在一起或安排在一定的位置上之后,產生的自然是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肯定地說,在白羽平那裡.語言具有純粹的形式意義.它自身的節奏感、色彩感、亮度、美感以及種種不可言說的東西,就足以具有獨立的自身的審美價值。
僅此而言,白羽平的繪畫語言觀與傳統的繪畫語言便有了質的區別,它屬於本體論意義上的語言,拋開了語言作為載體的傳統認識.而把語言看成是獨立的東西─它就是自身,不必從屬於別的,繪畫語言既是“開始”也是最終的。
由此表明,藝術語言是處於運動狀態的,由於它的不肯固執與僵化,才使它獲得永遠的存、存在下去的、永無止息的生命﹔我們正是憑借了語言的活力與自由,才完成了我們的表現與展示,才使得一幅精神圖景得以構成。在白羽平的作品中,繪畫的語言本身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盡管它還未完全擺脫於某種載體,但他作品中的語言都富於操作性,畫家憑借語言的活性,獲得創造的無限性與無邊放大的自由,去証明語言本身就是繪畫的存在。這裡,一道無法擺脫的藝術命題出現在當代畫家面前:在自由創造的空間中,我們的繪畫語言呈現出靈活無比、富有彈性的多維形態,我們難道有理由焦慮語言的貧乏與不能達意嗎?到底是語言的無能還是我們自己駕馭語言的無能呢?
白羽平正是基於這種反省與覺醒,利用語言進行大膽甚至放肆的創造,將自己的精神渴望與審美追求揮洒於語言。並成為一種愜意的精神活動,白羽平因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自信與瀟洒。
無疑,對繪畫語言自身價值的關注,是當代畫壇的重要現象,而對繪畫語言的理解,也從未達到今天的理想層次。
今天畫家越來越注意繪畫語言的簡練、活性與形象化,及其無以復加的可塑性等,這一切都意味著他們的良好前景。實踐表明,“語言”大概是世界上最富有生命力的東西,那些被拆解的,似乎毫無生命的符號,一旦被組合與聚集起來,按照某種意圖進行編排,就有了生命。這種生命,隨著畫家對語言使用時獨創精神的非同尋常而張揚與擴大。我們同時注意到,白羽平這一代畫家在語言運用上的智慧與嫻熟,他們左右逢源、縱橫捭闔、水到渠成的能力綜合在一起,必將形成種全新的氣勢──回到繪畫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