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元画时,我对赵孟頫、黄公望、倪瓒、王蒙情有独钟。赵氏笔墨师出董、巨,却华贵雍容,使我印证何谓经典、堂正。黄氏笔墨融董、巨、荆、关一体,亦有赵孟頫影子,但其洒脱淋漓之象,则源于生活写照,使我汲取其多变的笔墨方式,并知如何以笔墨去审视生活。倪氏笔墨化董、巨为方体,方中有圆,似有关仝与郭熙影子,自创折带法,简笔渴墨,境界荒寒萧逸,使我从中参悟到笔墨境界的极致。王氏笔墨由赵孟頫溯源而上,直出董、巨,笔墨苍茫,其所擅之解索法,行笔率意,凝炼,结构变化奇崛,落墨华溢苍润,后世沈周、石涛、陆俨少多受其益。王氏笔墨属显性样态,一经上手,难去其迹,加之其技法全面,易为人学,我直承陆氏一脉,自然也难脱窠臼,获益其中了。与之宋画相较,元人笔墨更加自由、奔放的性格,以及其在宣纸上所体会出的松、毛、辣、厚、润等笔墨感受,为我一直所推崇和追求,在我后来山水画创作中无疑形成一种审美需求。
诚然,我在笔墨的研习过程中,书法的潜移默化也十分重要。最初自学是从魏碑入手,后学赵孟頫,一刚一柔自是难以相和。大学以后,我开始系统地临习,颜真卿、王羲之、怀素以及汉碑我都有涉猎,经名师指点,进步尤快,这造就我对笔墨线条的多元性理解。仅此还不够,读书修养才是决定笔墨气质的重要因素。我曾有幸跟童中焘先生读研究生,先生教我凡书必读三遍:泛读、精读、批注,且先生思维敏锐,善于思辨。我从小喜读书,哲学、诗歌、古典文学是我最爱,这使我对事物的理解具有思辨性、高度性和浪漫情怀,在童先生的锤炼下,我逐步形成了自己观察事物的方法。而且,看书又喜泛读、别解,加之生性不爱墨守成规,对摹仿他人更是味同嚼蜡。故而,在笔墨的研习中,我喜欢创造属于自己的东西,以时时叛逆自我为快事。虽如此,我却于传统经典处,时时恪守,未敢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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