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历史文化遗存保护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许多历史建筑被推土机铲平,还有一部分被逼到和它毫不相干的环境里。尽管与那些被拆除的古建筑相比,异地迁建的历史建筑还算是幸运的。然而,它们踏上了迁建之途,却面临着拆而不建、迁建后面目全非等厄运。拆掉它们仅需要几十分钟,而找回它们却需要漫长的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有的已经永远找不回来。
北京市宣武区广安门内大街229号原是张作霖女婿的私宅,2009年左右,该住宅以迁建的名义被拆除,然而一直关注此事的文保人士至今仍未发现其被重建,笔者2012年10月到此处寻访,发现现在广安门内大街229号所在区域已变成一片工地。
位于北京市东城区长巷头条13号的湖北会馆,因修建前门东侧路的原因,被全部拆除,拟迁建至原址的北侧。笔者近日到现场探访,长巷头条的居民赵先生说:“原来有,后来拆了,现在不知道建在哪里了。”后经多处询问,笔者来到前门东路西侧一片被围的工地,里面正在新建一批仿古建筑,有4幢已完工。据附近居民猜测,新建的湖北会馆可能就在其中。
重庆市渝中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刘湘公馆在2009年被强拆,如今异地迁建后悄然变身为一家豪华餐厅。
与“异地迁建”相伴而来的,还有历史建筑内部珍贵文物构件的破坏。甘肃省兰州市仅存的唐代寺院庄严寺在1996年12月底拆迁完毕。历经7年之久,庄严寺的迁建才大体完成。壁画是庄严寺最有价值的艺术珍品之一,之后其残存的壁画被搬迁到了山上,由于多年与本体脱离等原因,壁画出现了空鼓突起的病害,基本没有复原的希望。文保专家只能是“对壁画进行拍照和临摹,尽可能完整地保留资料。”
而兰州市的另一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天齐庙被异地迁建后,竟大门紧锁长达五年之久,无人问津。
2012年在浙江嘉兴召开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制度建立30周年纪念会上,云南省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原院长顾奇伟曾说:“历史文化遗存是弱者,它长期以来都处在被虐待的状态。没有敬畏之心,对其的保护也只能是整容性、变形性的保护。”历史建筑的“异地迁建”之痛正是根源于此种敬畏之心的缺失。而近些年来出现的所谓“拆除性保护”“维修性保护”“‘原址展示’也是‘原址保护’的一种”之类新词汇、新说法,也体现出对文化传统的漠视和对文化遗产的践踏。这些历史建筑,静默地立在那里,承受着时代的变迁,以及人为的、强加给它们的遭遇。它们不能够说话,也不能够反抗,只能顺从地接受这不由自主的、不被尊重的、被摆布的命运。我们的子孙恐怕只有在多少年之后,在某一天突然发现它们散落在别处的真相,才能明白它们无可奈何的酸楚。但是历史会毫不留情地告诉人们:回不去了,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那留下来的呢?除了被变形的建筑,还应该会有一颗追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