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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我把春光描畫——中國美術與時代同行【3】

2018年12月18日09:13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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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40年,我把春光描畫

在愛與生命中尋源問道

 楊飛雲(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油畫院院長)  

北方姑娘(油畫) 楊飛雲

中央美術學院開始恢復本科招生是1978年,我很幸運成為第一屆學生,那年我已經23歲。

美院差不多十年沒有招生了,我們的老師有30多位,學生卻隻有12個。剛進美院的時候,還沒有分工作室,也沒有按國、油、版、雕的畫種分科,大家一起上大課,互相做模特。教學生活都在一個大院子裡,那裡的氣氛很像個大書院,大家一起學習、一起探討。“文革”后恢復高考,老師們可以規律教學和自主創作,他們的藝術生命也好像重新被點燃,那種教學和創作的熱情也強烈地感染著我們。

我們如飢似渴地學習,著魔一樣地畫畫。

我還記得有同學晚上還在路燈下畫夜景,早飯前畫一張寫生,晚上去圖書館佔座位搶畫冊看。自從上了大學,我一有時間就發瘋似地畫素描,看每個人的臉都特別有畫意,能畫就立即畫下來,下鄉寫生也覺得處處充滿畫意。那段充實的生活想想真是美好。熱情與愛造就了藝術生命。

上學之前我在鐵路系統畫了七年宣傳畫,動手能力強,但有一些野路子。上學時我也聽先生們說過,“文革”畫宣傳畫,紅光亮、高大全,皮膚上用到朱紅、橘紅,甚至用到熒光紅都覺得不夠紅,色彩的識別力受到影響,先生們后來經常去大自然寫生恢復自己的色彩辨別力和敏銳度。上了中央美院,我覺得進入了一個非常系統、科學和完整的培養體系,不僅有造型、色彩各種繪畫技巧的訓練,還從美術史等文化課學習中增強個人修養,這種全面的學習讓我有脫胎換骨的感覺。

畢業后我一邊教學,一邊創作,一邊尋找我的繪畫之路向哪個方向而行。我畫了《北方姑娘》。畫中人物是我的夫人芃芃,但她其實又不是一個具體的、個性的形象。我想畫一個姑娘,在油畫形象上創造出一種代表東方女性的形象,用的是傳統的方式,我採用比較庄重的金字塔式的構圖,但是帶有中國人的審美。“第一屆中國油畫展”征集時,我去送創作的時候還很苦惱,由於過去留下來的概念創作和主題創作的影響,覺得這樣的作品可能並不適合大型的展覽,但是老師們覺得這張作品非常好,建議我送展。這張作品后來獲優等獎,印刷也特別多,這給我很大的鼓勵。過去像這樣畫一個普通人的作品,不可能獲獎,也不能算是一個優秀的創作,這次獲獎對我的小小探索是一次重要的肯定。

接下來的十幾年間,我不斷地重返鄉土寫生,畫了很多鮮活的農民形象。寫生就是寫生命,而不是寫熟練。寫生是一個油畫家必須經常持守的本分,是親近自然、體驗生命、錘煉畫藝的最佳方式,是畫家用畫筆和心靈直接觸摸生命本源的有效途徑。我從小在農村長大,跟他們在情感上緊密相連。我是在尋源,在這些質朴的農民身上,真正保留著中國文化裡面高尚的價值觀和人生觀。我在這些農村老人的身上,看到了善良和正直,還有那種尊嚴和尊貴感以及農耕時代的長者風范。可見,貼近內心的體驗重於畫面的表現,深入生命的關注優於創新的理念,真誠純朴的態度強過個性的彰顯。體驗若是膚淺,表現就會流於簡單﹔感受若不精深,表達就不能深入。深入,不是周到細致的描畫﹔深入,是你觸摸到事物的本質,是你切實體驗到繪畫的獨特境界,是進入你心靈深處的那份感動。作為藝術家,我把這種純粹的情感通過畫筆傳遞,我描繪的不僅僅是獨立的個體,更是承載了畫家情感與體驗的活生生的形象。

油畫在中國的發展已經走過了100多年。油畫隻有在繼承傳統的前提下,才有創新的可能﹔隻有在掌握繪畫本質規律的前提下,才有表現的水平﹔隻有建立高標准的價值取向,才有發展的可能。我們不在融合與對抗的論爭中打來打去了,我們高標准地發展繪畫技巧的同時,油畫已經成為我們繪畫語言中的一元,它承載了中國精神、中國思想、中國審美和中國情懷。

我渴望自己以一顆仰望的心,切切感恩的心,去禮贊存在於萬物生命中的美,以信心和虔誠,使用平實而確鑿的繪畫要素,終其一生,去表現令我感動的純淨而超然的境界。生活中那些鮮活質朴的大美,令我活著做著就時時感到生命的意義與價值。

(責編:魯婧、赫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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