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出境限制標准引爭議

　　關山月《油龍出海》77.5×178cm鏡心設色紙本1975年作

　　3月15日，國家文物局網站挂出通知，自2月4日起吳冠中作品一律不准出境，關山月和陳逸飛作品原則上不准出境，還有21位1949年后已故藝術家代表作不准出境。對於不准出境的規定，國家文物局並沒有給出更多的解釋，業內對此紛紛提出疑問。

　　如何劃分代表作

　　閻 安

　　代表作有可能是當時的評判，也可能是過世后評判的。這個規定的話語權並不在美術史或市場上，文物局才是最好的解釋方。

　　趙培志

　　出版過的都算代表作。

　　黃大剛

　　由於沒有標准，所以覺得著名藝術家“代表作”不能出境的規定，很難操作。

　　■新聞回放

　　24位藝術家作品出境受限

　　國家文物局網站的通知顯示，《1949年后已故著名書畫家作品限制出境鑒定標准(第二批)》(下稱“《標准》”)中，著名藝術家吳冠中的作品一律不准出境，關山月和陳逸飛的作品原則上不准出境，啟功、張仃、黃苗子、白雪石等21位藝術家代表作不准出境。

　　國家文物局表示，此舉是為了加強我國近現代著名書畫家作品的保護。據了解，早在2001年文物局就已經頒發《1949年后已故著名書畫家作品限制出境的鑒定標准》，規范作品審核和出境限制，阻止了珍貴近現代書畫作品流失。在此前的名單中，王式廓、何香凝、李可染、林風眠、徐悲鴻等10位藝術家都在一律不准出境的名單之中，被限制出境的藝術家達到140人。拍賣史專家、中國國家畫院原副院長趙榆回憶，第一批名單出台時，市場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

　　藝術市場研究中心執行總監馬學東認為，出於對我國優秀藝術家作品的保護，國家文物局的規定是可以理解的，同時這也是對這些藝術家藝術價值的肯定。

　　受限藝術家都是市場領軍者

　　《標准》中的上榜藝術家都是藝術界赫赫有名的藝術家，他們的作品在拍賣市場中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雅昌藝術網[微博]的統計顯示，吳冠中總拍品5112件，總成交額52.1億元，成交比例71.96%。北京藝融[微博]2011年秋拍中，吳冠中《長江萬裡圖》以1.495億元拔得全場頭籌，打破吳冠中個人作品及華人油畫拍賣的世界紀錄。藝術市場研究中心數據顯示，2011年油畫和當代藝術板塊中最為搶眼的藝術家當屬吳冠中，吳冠中油畫作品成交價格在1000萬元以上的拍品有21件之多，成交作品的均價達到了1656萬元，同比增長81.80%，吳冠中2011年油畫作品成交高價前10位累計的成交額達到了3.03億元，佔其5.63億元年度成交總額的54%。

　　關山月是嶺南畫派的代表人物，其作品總成交率為64.48%，2011年6月3日於北京保利拍出的關山月1975年作《油龍出海》創下關山月個人紀錄，成交價為1495萬元。而陳逸飛作品更是高價頻出。

　　限制藝術家作品出境是否會影響藝術家市場？市場人士普遍認為對市場影響不大，北京藝融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執行董事蔣偉表示，這些藝術家的市場主要在國內，而且早期拍出的到海外的作品現在多屬於回流狀態，《標准》對市場不會產生明顯影響。

　　是否影響香港征集

　　李雪鬆

　　香港保利的征集主要面向海外，不存在內地作品出境的問題，因此不會受到影響。

　　王佔軍

　　香港拍賣行的征集主要面向海外。

　　或阻礙中國藝術走向世界

　　閻 安

　　文化交流和展覽是可以帶出去的，不會影響藝術傳播。

　　王鳳海[微博]

　　目前這種限制可能限制了自己，發展了別人。

　　■各方反應

　　>>拍賣

　　李雪鬆(北京保利拍賣[微博]書畫部業務總監)

　　限制出境對市場沒有直接影響

　　保利做過很多吳冠中專場，並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可謂是吳冠中拍賣頗多的公司。李雪鬆認為，目前吳冠中的市場主要在國內，還有很多作品在東南亞，其作品在新加坡居多。由於海外的藏家比較早買入吳冠中作品，所以就目前的市場來說，多數處於回流階段，吳冠中作品限制出境，對其市場不會造成直接影響。

　　閻安(傳是現當代藝術部總經理、美術史博士)

　　減免回流關稅才是更好的保護

　　限制名單中都是近年來頻繁見諸拍場的藝術家，閻安分析，名單上藝術家的作品目前主要是回流的狀態，因此限制出境並不會對市場造成影響。“目前影響市場的仍是海關關稅，與其限制藝術品出境，不如讓國家珍視的藝術品在回流時給予減免關稅。”閻安說。

　　對於這種限制是否會影響到中國文化的傳播，閻安認為不盡然。“文化，尤其是圖像的東西不會受到地域的干擾。雖然限制出境，文化交流和展覽是可以帶出去的，不會影響藝術傳播。”

　　王佔軍(天成國際中國書畫部專家)

　　香港市場的征集主要面向海外

　　王佔軍表示，這些藝術家作品在香港也不算“生貨”，比如今年春拍天成國際有吳冠中作品《鬆林》上拍，香港保利更將吳冠中作品《老虎》當成重點拍品。此次限制是否會影響香港對這些藝術家作品的征集？王佔軍認為，由於香港是貿易自由港，香港拍賣公司的征集主要面向海外，藝術家作品出境受限對香港征集沒有影響，而對日后市場的影響還有待觀察。

　　>>專家

　　王鳳海(中央財經大學拍賣研究中心名譽主任、人大律師學院兼職教授)

　　用市場調節手段更合適

　　文物局的規定是在情理之中，每個國家都希望有民族代表性的東西留在國內，不過，此次文物局的舉措可能過於單一。現在我國經濟崛起，民眾對文化的熱情越來越高，藝術品本身既是民族的，也是國際的。我1996年訪問英國時，他們對於民族的精品採取的是優先購買權，以市場的方式調節。比如在拍賣后，英國國內的博物館、企業、個人可以用相同的價格優先購得，這是對民族精品進行保護的一種方式。

　　十幾年前曾經公布過限制名單，當時中國處於藝術品拍賣初期，限制黃賓虹、李可染、齊白石等藝術家的作品出境是對藝術家作品外流的保護，但是現在這些藝術家作品多是回流的狀態，目前這種限制可能限制了自己，發展了別人。限制藝術品出境同時限制了藝術傳播，比如畢加索、梵高的作品不限制出境，他們的藝術被全世界所認識，並頻出高價。藝術品的生命不在於封鎖、限制，而是在市場中體現，以一種放開的態度，才能更好地讓世界了解中國藝術。

　　保護藝術家作品有多種方式，可以培養我們的企業家、博物館認識到作品的藝術價值，讓作品更多地留在國內。這個限制出台后，或許國外的市場會熱，國內的市場會冷下去。有人說限制后會使得藝術家作品價格提高，我覺得不會，限制對於市場的整體影響不大。

　　劉雙舟(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拍賣研究中心主任)

　　行政不宜過多干預市場

　　這種限制可能對這些藝術家在國內的傳播產生一些不利影響，有些人或許看到作品限制出境，就猜想這些藝術家名頭很大，反而減少對藝術價值本身的關注。但是，對拍賣市場來說，是否產生直接影響，未來還不好說。

　　從規定來看，代表作本身就是模糊的詞，現在沒有統一標准，代表作是藝術價值的認可度，有市場約定俗成的標准，但是由於是政府頒發的《通知》，所以解釋權還在政府部門。此種做法可能存在行政對市場干預過多的問題。

　　>>親友

　　黃大剛(黃苗子兒子)

　　限制出境或難操作

　　什麼是代表作？一種是藝術圈內公認的能代表某藝術家成就的作品，一種是在大眾中有影響的作品，如傅抱石、關山月合作的《江山如此多嬌》，還可以有更多的分類，例如各個時期的代表作。由於沒有標准，所以覺得著名藝術家“代表作”不能出境的規定，很難操作。上世紀80年代初，吳作人先生親自帶自己作品的復制品去國外送給朋友，但是被海關攔住，不准出境，后來因為復制品上有榮寶齋的水印，才放行了。但是本人都允許出境了，還能攔得住他在國外為人作畫嗎？當時國家文物局也有一個當代藝術家的名單，規定這些藝術家的作品，通過文物商店購買到的、有票據的，是可以帶出境的，否則一律不准出境。但是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將更多的優秀藝術品保留在國內，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不是唯一的方法，我不能確定。

　　趙培志(墨寶齋齋主，曾與白雪石有二三十年的交往)

　　白雪石價格將上漲

　　這個規定我認為是對藝術家作品的保護，白雪石作品不能出境，作品價格將出現上漲。因為白雪石是國內外熟知的藝術家，我認為這種限制並不會影響到他的藝術在世界各地的傳播。

　　>>藏家郭慶祥(收藏家)

　　透明是對藏家負責

　　這個規定對於真正的藏家是沒有影響的。

　　對社會有貢獻的藝術家需要歷史和時間的推敲，不能短期就做決定，藝術沒有時間的推敲太盲目，顯得不尊重，出現不良情緒在審美缺失中難免盲目，包括吳冠中在內，都需要一個過程。

　　對於藏家來說，也是不負責任的。不能出境的目的和理由，要講給大眾聽，要普及大眾審美，規定對於大眾應該是個積極向上的作用，不是簡單地出台一個規定引起社會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