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洪亮:這次展出啟功的作品有兩幅小對聯,一副八言聯是“靜則生明養心有主;溫而能斷臨事無疑”;另一副是“數藝大宗歸北海;文章無價聚東方。”啟功先生作為書法家可能應該算是他人生的第二位,對於我來說啟功先生第一件事是一個學者、美術史家、鑒定家、文人,他的綜合素養非常高,他年輕的時候畫就畫得非常好。在中國文人裡,啟功先生應該具有很高的地位,所以中國人說名人名作或者是名家名作,人品畫品或者人品書品這些部分放在啟先生這兒都很順暢、很合理、很通順,這兩幅對子並不大,但是字體的部分非常得舒朗、結實,我更喜歡他這兩幅甚至更小一點的作品,我個人覺得啟先生寫字如果從書法角度講他的寫法更讓我感動的是不是很大的字,很快自如,因為他寫字不是特別慢,這次還展了李可染先生的字,你會發現他們倆的速度不一樣,啟功先生比較俊秀,需要筆劃在速度之間秀麗的感覺,李可染先生恰恰相反,要通過筆管的顫動,他要在慢裡強調厚度,他們倆要的不一樣,所以啟先生這兩個小對是精品的原因就在於除了他本身能量很強之外,這個大小是啟先生寫字最好看的一個大小,而且我單獨在展示中給了他兩個展出的位置,和多寶格相配,那個尺度也還比較好,啟先生的書法裡頭到今天他百年之后在今天整個無論是學界還是市場的認可度來說,我覺得跟他的書寫有關系,跟這個人也非常有關系,所以這兩個對子北京畫院收藏還是非常重要的。
吳洪亮:李可染的幾幅字挺重要的,在李可染的一生中,除了這些書法得好之外充分地呈現了李可染先生尤其是晚年書法的特色,在這幾幅字裡頭都呈現得很充分,這是第一個。
第二為什麼東方既白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其實有一個很大的時代背景在裡邊,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是蘇東坡的詩裡邊的,其實當時的背景是很多人在強調中國畫所謂的窮途末路,李小山提出了那個說法之后,面對當時八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末之間所謂不是西學東漸是全盤西化在當時是很重要的風氣,對中國畫的否定,而且李可染一生面對的就是對中國畫否定問題的一個課題,他一直在提供解決方案,不是說這個時期,就是從上個世紀五十年代,49年解放以后中央美術學院還有很多藝術家都會認為中國畫作為一個畫種和畫科都要結束了,甚至當年李可染先生在中央美院教的是水彩,五十年代初的時候,所以他才會去全國各地寫生,為江山造化書寫,研究出他的一套方面解決中國畫和時代的關系,尤其是山水畫和時代的關系。到了八十年代又是一個從外而內的一風尚,對中國畫又產生了極大的質疑,這個質疑浪潮也不弱於五十年代甚至三、四十年代的時候,那個時候李可染先生很冷靜地提出了一個東方既白的概念,他是有態度的,他寫這個字不是說隨便寫一個書法作品,是有所指的。
另外一幅是大字的“為祖國河山立傳”,這就是我剛才提的那個問題,這也是確立了他畫山水畫的一個整體態度,畫的是一個有新時代、新含義的山水,或者說過去中國文人所畫的山水畫有寄情個人心態要求更多一點,主要是個人抒懷這種情緒更多,其實李可染的抒懷部分提升到一個新的內容,具有社會學的意義。
還有一幅大字是“用最大功力打進去,用最大勇氣打出”,這是李可染一生的座右銘,其實就是如何面對傳統和如何創新的問題,他認為你不盡如傳統是不能知道中國畫的奧妙,如果你不能打出來,你自己的藝術是不可以成立的。這幾幅字我們特別地選了一下,還是有特別有趣的,而且不僅僅是看書法,還有很多意義,所以看一個書法展也是書法作為中國文化中最特別的東西,因為在其他的國家比如說在英國每年會有一個字體的比賽甚至是新字體的發布,只是作為設計的一部分來呈現,並沒有作為純藝術來思考,隻有中國人是把寫字這件事作為純藝術部分來思考,他能成立的原因除了一個筆道,肩胛結構,大的章法之外,還有裡邊蘊含的寓意,因為書法是在一個框架裡創作的藝術形式,字,比如人就是一撇一捺,但是人可以無數種寫法和無數種態度來寫,這也是書法,再有就是我寫這幅字的時間、背景和我所指也代表了當時的社會狀況和書家這個人當時的一種狀態,可以通過字看到他的一些情緒和態度,所以書法有時候展開來想還是很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