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十二:前辈大师
致皮耶·勃纳尔,于埃克斯,1904年1 2月23日
我不在这里详谈美学问题。诚然,我同意你对威尼斯人中的最强者的赞美,我们一直是歌颂丁托列托[1518 - 1594,意大利威尼斯画派画家]的。你渴望在这些作品中找到一种我们显然无法超越的精神和智慧的支点,以便你继续画那幅《万岁》并不断地探索你已朦胧地领会到的创作方法。当你面对自然时,你必然会承认,你所领会的方法正是你用以表现的手段;这种表现手段一旦被你发现,我敢肯定,你也将毫不费力地在自然面前找到这种曾被四五个威尼斯画家运用过的艺术手段。
我坚信这样一个事实:视觉印象产生于我们的视觉器官,我们像对待光那样,将凭色彩感觉体现的面划分成浓调子或淡调子(因此,光对于画家来说是不存在的)。在我们不得不从黑到白去进行分析时,这些被看做事物支点的抽象的印象,在最初,眼睛和心灵的感受都是一样的。我们会被弄糊涂,我们毫无办法来支配自己,并把它据为己有。在这个时期(有必要重复一下),我们得借助于几个世纪以来,被人们赞不绝口的那些作品,我们聊以自慰,我们从中找到了犹如拯救落水者的木衣板那样的支撑物。你在信中对我讲的一切,的确是非常可信的。
书信十三:
致皮耶·勃纳尔,于埃克斯,无日期(1905)
卢浮宫这本“书”我们要学会读,但是我们不应满足于因袭杰出先辈们的美妙公式。让我们进一步去探索美丽的大自然,使我们的思想尽量摆脱先辈们的约束,依照自己特有的气质去尽力表现我们自己的看法。此外,只要持之以恒和勤于思索,就能一点一点地改变我们的视觉,最后便会融会贯通。
书信十四:抽象
致皮耶·勃纳尔,于埃克斯,1905年10月23日
你的信对我有价值是基于两点理由:第一点是纯属我个人的。由于坚持不懈地寻求单一的目标,我的绘画显得千篇一律。你的这些来信终于使我从这种困境中解脱出来。这样作画是一种绞尽脑汁的劳动,很快就会使人筋疲力尽。其次一点,恕我再一次对你形容:我忧心忡忡,我执著地使展现在我视线内的大自然的一部分再现在画面上。这里需要进一步讨论的题目是:不管我们凭什么气质和才能去表现大自然,我们都应该再现我们看到的物象,要忘掉以前所看过的东西。我相信,这样必能显示艺术家的全部个性,不论他的个性强弱如何。
现在我已经老了,年近古稀。借助光所产生的色彩感是一种抽象的解释,可是它既妨碍我在画布上着色,也影响我去不断地分辨物体间细微精妙的明暗交接面。结果是,我的画或形象总是弄得支离破碎,另一方面,由于物体的面与面之间相互重叠,以致出现了用黑线勾轮廓的新印象派的效果。对于这个缺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去加以克服。显然,只有请教自然,才能取得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
书信十五:自然的激情
致儿子保罗,于埃克斯,1906年9月8日
我最后还要对你说:作为一名画家,我只有在面对大自然的时候才感觉清醒;但是对我来说,要表现自己的感受是非常困难的。我没能把我的感官所感觉到的色彩强度表现出来,我也缺乏丰富多变的颜色来表现生机勃勃的大自然。在这里的河岸一带,可取的景物简直目不暇接。同样一个题材,可以从不同角度去表现,只要孜孜不倦地去研究,就能产生耐人寻味的主题,因为这里的变化太丰富了。我相信,我只须稍微向右或向左转转身子,不一定要挪动我的位置,就可以使我在这里忙上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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