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给西方一个看得懂的齐白石

展览现场

4月23日，位于匈牙利布达佩斯布达皇宫的匈牙利国家美术馆迎来了一位东方艺术巨匠——由北京画院、匈牙利国家美术馆主办，摩根斯达集团协办的“天然之趣——北京画院藏齐白石精品展”在这里开幕，展览汇集了北京画院珍藏的108件齐白石绘画作品，是其不同时期、不同题材的经典作品，向匈牙利和欧洲观众展示了齐白石丰富而传奇的艺术人生。

巧思展陈，重识中国文化

在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看来，作为中国20世纪的艺术经典，齐白石艺术“走出去”是一个重要的文化节点。“齐白石代表着中国20世纪艺术的最高峰，不仅具有中国画的特点，且西方人看得懂，是能够让东西方进行文化交流的大师，西方对齐白石的画法、质朴的风格十分肯定。”王明明说。

展览展出了齐白石花木、禽鸟、草虫、人物等题材的作品。整个展览有着诸多亮点，展陈设计上通过许多细节让观众可以更容易了解到其中的中国文化。齐白石画室的桌椅、作画所用的文房用具，使匈牙利人民切实感受到中国传统艺术创作的氛围。配合齐白石的《发财图》，现场展示了算盘这一具有中国特色的计量工具。展览还有一个特别的板块引人注目，就是用春、夏、秋、冬做分类，如梅花、紫藤、荷花、菊花等分别代表了四季，很容易就让观众了解中国人是如何用花卉来呈现四季的。

此外，展览还将齐白石的图稿作为一个单独板块展出，这与中国展览通常将图稿与作品对比展出有所不同。北京画院副院长、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吴洪亮认为，这恰恰是西方人理解中国画的一种方式。“对方把图稿认知成为作品前期的研究与写生。齐白石曾说：‘写生而后写意，写意而后写生。’这也是此次展览的线索，他们认为是写意与写生的互动造就了齐白石，西方写生的理念也包含其中，他们通过西方人的写生逻辑进入了齐白石的艺术世界。”吴洪亮说，外国人通常认为中国的写意画太随意、不严肃，但是此次图稿的展陈使得观者更加了解了齐白石和中国画艺术。

解读方式值得称道

吴洪亮介绍，展览现场还摆放了一条几案，备有笔墨纸砚和印泥，并仿制了齐白石印章，观众可以钤印后带走留念。“最有意思的是，馆方特制了习字桌，观众可以反复用毛笔描摹，感受中国艺术的魅力。”

吴洪亮在听完匈牙利国家美术馆对媒体的内部导览后，非常感动。“我真切地感受到两个国家、两个美术馆、两种文化有了一次非常好的对话，他们用自己的语言、通过自己的理解为自己国家的人民进行了一次清楚的表述。我相信，如果让中国人去匈牙利介绍齐白石，不一定比他们说得更好。”吴洪亮认为，美术馆最重要的是引导，是让观众走进来，而匈牙利国家美术馆做到了。

展览在匈牙利取得了很好的反响。“这也令我思考，中国画应该向何处发展？很多人热衷于创新、与西方接轨，好像不创新就没法走出去，其实并非如此。相反，越是传统、经典的作品，走出去越受欢迎。”王明明说。

值得一提的是，展览的巧思完全是由匈牙利国家美术馆策划完成的，包括展品的选择等，北京画院仅提供了展品，匈牙利国家美术馆馆藏的部分齐白石作品也同时展出。“这表明匈牙利国家美术馆对齐白石艺术有着深入的了解。”吴洪亮说。

齐白石联结的交流渊源

齐白石艺术展在匈牙利的成功举办，并非偶然事件——中匈之间已经有了近一个世纪的交往。“匈牙利对齐白石的情感不同于一般的国家，1938年，齐白石的作品就在匈牙利展出过，之后陆续有人将齐白石的作品带到匈牙利，现在匈牙利国家美术馆的亚洲馆还藏有齐白石的作品。”王明明介绍，这是北京画院将齐白石出国首展放在匈牙利的原因之一。

匈牙利国家美术馆藏齐白石作品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纪30年代。当时捷克画家齐蒂尔在北平艺专教书，他买了大量的齐白石作品到欧洲展览和销售，正是他把画卖给了匈牙利国家美术馆。50年代，汉学家米白箸曾来华留学，并且在北京亲自拜访了年事已高的齐白石，在20世纪下半叶，他更是花费了大量精力将齐白石的艺术介绍到匈牙利。

正是这样的历史渊源，使得北京画院与匈牙利国家美术馆的合作水到渠成。王明明回忆，去年他受匈牙利国家美术馆总馆长拉斯洛·班的邀请，赴匈牙利考察交流，二人见面会谈仅半个小时就达成了共识，决定共同主办“蒙卡奇和他的时代：世纪之交的匈牙利艺术”展览与“天然之趣——北京画院藏齐白石精品展”两个互访项目。并且，北京画院与匈牙利国家美术馆达成了默契，向对方提供作品的同时，对于展览的策划与呈现方式不干预。

中国画走出去路还很长

不过，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展览也费了些周折。众所周知，为了加强我国近现代著名书画家作品保护，国家文物局曾于2001年颁发《1949年后已故著名书画家作品限制出境的鉴定标准》，又于2013年发布了《1949年后已故著名书画家作品限制出境鉴定标准（第二批）》的通知，通知内容显示，齐白石属于“作品原则上不准出境者”。就是这样的规定，让齐白石作品出境展览遇到了困难。

“原则上不准出境”，意味着可以出境，但是要遵循一定的限度和规则，需要到国家文物局进行审批。“我仔细研究了国家相关规定后发现，要想把齐白石的作品送到国外去展览，首先要给作品进行文物评级，然后再依据文物级别走流程、办出境手续。而我国的美术馆系统归属文化部、文化局、文联等部门管理，作品去年才开始普查，都没有评级，怎么办？我们就从评级开始，一步一步地按照文物局的规定办手续，最终顺利获得了出境资格。但这是跨越两个管理体系的工作，相对繁琐。”吴洪亮表示，中国文化要想走出去，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影响，就必须要将最好的东西展示出来，国家应该完善相关政策，为中华文化的世界性普及提供便利条件。他建议，对于美术馆系统的作品出境，可以由文化部来进行监督和审批，以便国际之间的文化交流。

在取得了作品的出境资格后，北京画院和匈牙利国家美术馆在保险和运输方面也严格地遵从了国际惯例。不过又出现了新问题，国际上的运输和保险主要是针对西方的油画甚至当代艺术的，运输公司的员工不懂得怎么挂中国画。“我们给每一幅作品都定制了轴框，但是他们的员工不会把卷轴画挂进轴框，于是，我们虽然买了他们全套服务，依然需要自己派人过去做这件事。”

吴洪亮发现，即使是全世界最好的展览公司也很少有对中国卷轴画熟悉的人员，这说明中国艺术的出境率及其在全球艺术作品的流转过程中的量太少。“因此如何用一种制度建设来推进中国艺术的国际化、国际交流，如何在此基础上将中国画变成国际艺术中的重要门类，是我们需要思考的。当中国画成为国际艺术中的重要门类，出境展览自然就更方便，两者相辅相成。”吴洪亮说。

伴随此次展览的还有“齐白石艺术国际研究中心匈牙利中心”的建立。王明明表示，海外齐白石艺术中心的成立将会进一步推进齐白石作品在海外的收藏研究和中国20世纪美术与欧洲艺术的关系等方面的研究，为学术交流与艺术发展提供一个更加宽广的平台。他透露，接下来，北京画院将会和捷克、波兰、奥地利等国的美术馆合作。北京画院将以此为契机，与更多的国外美术馆和博物馆合作，推广齐白石艺术，为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贡献力量。（记者 李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