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弓箭手工艺传承困境（组图）

　　冬天的弓箭将射向何方？

　　种类繁多的箭头。

　　做弰子使用的独特工具——弯把锛子。

　　弓上的图案寓意长寿吉祥。

　　父子俩相互切磋。

　　为了将牛角牢固地粘贴在竹胎上，杨福喜要骑在名为“压马”的传统工具上完成，他说虽然制作过程样子不好看，可至今还没找到其他更好的替代工具。

　　本报记者 卢 旭 摄影报道

　　冬日的午后，远离城市喧嚣之处，聚元号弓箭第十代传承人杨福喜坐在工作室的窗边，阳光洒在他沧桑的脸上也洒在他手中才上过弦不久的崭新的弓上。弓被不同力道反复拉开，杨福喜从中找出不足之处加以调整。洒满阳光的房间里温暖而平静，只听到弓弦拉紧发出的轻微“嗞嗞”声。

　　然而看似平静的画面中，杨福喜的内心却似乎不太平静。由于弓箭的特殊性，杨福喜至今无法在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没有营业执照，“聚元号”这个有近300年历史的金字招牌就只好被“中华老字号”的评选挡在了门外。据杨福喜介绍，北京的刀剑世家“宝刀衡”也与“聚元号”有着相似的遭遇。

　　清朝时期，乾隆皇帝钦定“国语骑射”为国策之一，所以历代君主都十分重视弓箭生产。那时的北京东四附近的弓箭大院十分繁华，占地近万平方米，是皇家特设兵工厂，鼎盛时期的弓箭大院共有27家作坊，“聚元号”便是其一，其制造的弓箭专供宫廷使用。清末，弓箭作为冷兵器已被洋枪洋炮取代。弓箭大院渐渐落寞，只有“聚元号”一家留存了下来。杨福喜的祖父杨瑞林接管“聚元号”后，增加弩弓、弹弓、弹弩、袖箭、匣箭等品种，吸引了大量外国商人购买。“聚元号”弓箭因此远销海外，民国初年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一举获得银奖。新中国成立后，“聚元号”响应公私合营的号召，成立了第一体育用品合作联社，后又被改造并入北京体育用品厂，经营开始转向，弓箭经营呈衰败趋势。1959年因国家经济困难，原材料紧缺，“聚元号”只好停业。直至1998年，“聚元号”第九代传人杨文通和儿子杨福喜挂起珍藏多年的牌匾，重拾 “聚元号”技艺，并于2006年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聚元号”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来自国内外的弓箭运动爱好者和收藏者纷纷找上门来，弓箭的生产和销量也逐步上涨，甚至供不应求。但杨福喜仍然认为中国传统弓箭正在离人们远去。找杨福喜订制弓箭的有许多外国人，因为有些国家允许狩猎，弓箭是有用武之地的。但在国内，弓箭更多的是拿来收藏或摆设。“为什么韩国的射箭运动是世界一流的？” 杨福喜有些激动地说：“韩国有许多射艺馆，有些甚至是免费对公众开放的。小学生们可以放学后到射艺馆使用专属于自己的弓箭和服装练习。但在我国这种场所太少了，为数不多的射箭俱乐部也经营惨淡，而且使用的弓箭也不是中国传统弓箭。”

　　“聚元号”弓箭属中国传统弓箭，是由多种材料粘合而成的反曲复合弓，其内胎为竹，外贴牛角、内贴牛筋、两端安装木质弓弰。弓在释放后会缓慢呈反曲弧形。弓箭制作过程复杂、所用材料繁多，并且做工、选材都要依据季节和气候变化。弓箭制作的精确程序和许多关键流程完全依仗工匠的精湛技艺和经验，以眼为尺，以手为度，很少有具体数据可以参考。制作一把弓需要利用上百件专用工具对20多种天然材料进行纯手工加工，通过200多道工序，历时三四个月才能完成。制作工序主要分为制作弓的主体，如：制作弓胎子、勒角面子、辅筋和上板凳等部分叫“白活”；对做出的弓进行装饰，如：刮、磨、抛光牛角面，包望把，包弰子，贴花等叫“画活”，以及做弓弦等几个主要工序。由于有些工序不属于同一门类，很少有人能完全掌握。

　　杨福喜这几年先后收过20多名学生。“现在的孩子面对的诱惑太多了。有个很有潜力的山东小孩儿，手艺不错，但还没学到精髓就急于另立门户了。”这件事对杨福喜打击较大，现在他已经不再收学生了，尤其那些制作弓箭的“独门绝技”更不想向“外人”传授，技艺的传承面临着问题。尽管国家已经出台非遗保护相关法案，但他认为维权成本太高，真遇到侵权行为时无力维权。不过当下困扰杨福喜的下一代传人问题似乎有望得到解决，儿子杨燚对学习弓箭制作情有独钟。“杨燚还正在打基础练内功，是否能传承这门技艺还要看他今后的努力。当然，我自己并不保守，如果遇到人品和手艺俱佳的孩子，我还是会收为徒弟，传授技艺的。”杨福喜说。

　　参观者对北京朝阳区文化馆内展示的“聚元号”弓箭充满了兴趣。这里经常举办非物质文化遗产展览及讲座，向群众普及相关知识。

　　北京东方巨龙射箭馆，顾客使用的都是现代弓箭。该馆负责人申岩认为中国传统弓的精准度和使用性能已经无法满足现代竞技运动的要求，不过作为工艺品收藏还是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