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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驰——柔软之上有锋芒

谷珵
2019年01月31日17:17 | 来源:人民网-书画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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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黑裤,说话平和而缜密。眼前的马驰,很容易让人想起书法里关于藏锋的智慧——隐而不露,知白守黑。秉持身为一馆之长应有的中立与包容,并不意味着他没有鲜明的态度。正如同其水墨画一样,温柔的外表之上,依托着对于生命和时光的思索。那些未被生活打磨掉的棱角,闪烁出动人的光芒。

回首又见它

马驰的画面里,一点淡淡的高级灰调子,人物神情总是飘忽的欲诉还休,似乎笼罩着一段朦胧往事。

时间的维度令其着迷。他乐于进行充满当代性的探索,以画笔尝试不同的实验。在作品《似水流年》中,12个孩童排成两组,头顶象征十二生肖符号的帽子,试图表达少年与岁月之间的关系。清澈的设色流淌着易碎的美好,却又不十分真实,仿佛裹在水晶球的外壳下,终究是个幻觉世界。画作入选了第12届全国美展,从一众中国画里跳脱而出,著名艺术评论家高名潞称它,“当代性很强”。

那时候,新生命刚刚来到身边,马驰将关注的焦点投放到孩子成长的主题上。“相较于成人,孩子是一张白纸,身上有许多代表和隐喻,比如他的历史和成长过程,不同岁月里产生不同的生长状态。同时孩子是最具有时代性的,可能我们很难区分一个40后和50后,但00后和10后的区别则非常明显,因此我想要重新体验一遍这段生长过程。”

这种对于年华的回首和梳理,并非简单的怀旧,而是从日常琐碎中发现创作的意趣,向内思省之时进行自我深挖和升华,从而打破画面的叙事性。《心宠》系列里,他把女性和狗的形象组合在一起,演绎出时下都市的“宠物热”,生活的小情趣被赋予丰富的可能,某种程度上,动物显现得比人更为真诚。看似简洁的艺术语言里,蕴含着画家对现实生活和社会的审视眼光。对马驰来说,艺术是最为面向生活的,他没有选择惊天动地的宏大叙事,反而关心个体小世界里的喜怒哀乐,亦是一种深邃的人文关怀。

水墨的况味,被他用当代艺者的笔触诠释得意味深长,更是马驰眼里传统之外的一股生鲜力量。

“我们的社会在最近几十年经历着全球化和信息爆炸,艺术需要表现时代,肯定要有大跨度的变化,而传统中国画在近几百年的发展是非常缓慢的。任何事物的前进都要有反方向的作用力,目前无论展览抑或媒体,弘扬的依旧是主流国画,当然它很精彩,拥有系统的必然性和影响力,但总要有一种小众的与之相对抗的力量,新水墨恰恰承担了这一责任。”

在马驰看来,年轻艺术家做出改变,以期求突破传统范式的包围,这样的态度值得肯定。但他不赞成进行盲目的变革,对水墨艺术的价值怀揣清醒的认知和判断。2012年,马驰进行了创作生涯上的一次回望,从中国古典艺术中汲取超越性的元素,投之没骨笔法,开辟出新水墨之外的另一条道路。早年间动荡的绘画状态趋于稳定,他潜入传统的安静与深厚,似乎也是找到了与自身相抗衡的那份作用力。

“齐白石和黄宾虹在他们的年代就算当代水墨,也遭受过旁人的质疑,但现在成为经典,而且同传统保有良好的衔接关系,这是值得思考的。实际上,当代水墨中表现突出的艺术家,每个人都对传统有着深刻的理解,文脉源流隐藏其中。毫无系统地做实验,也很难找到出路。”当过滤掉内心的火气,积淀的底蕴使他能够自如地向传统题材中融入个人的经验理念。于是,马驰笔下的草木花鸟、太湖顽石,氤氲淋漓地伸展着姿态,令你觉得似乎在哪里邂逅过,却又遍寻不见。

最是少年滋味

“我上学时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去天津站画速写可以画上一整夜,学习的主动性特别强。那阵子高考班相当稀少,天津美院有一个,八一礼堂有一个,高考的规定是25岁后就不能继续参加,很多画友因为文化课不好要连续考好多年,结果真有人硬考到25岁,不行再去转行谋生。这是我们这一代学画孩子的特点,也算怀旧吧,小30来年了。”

旧日投影色彩斑斓,包括马驰在内,那一批少年对绘画无所顾忌的喜爱,自由生长,当真不识人间烟火的滋味,是发自心底最真切的共鸣。在他的印象里,周遭绝大多数学画的朋友,都源于本能的取舍,反而是现下需要家庭强力推动的状况并不多见。师生关系也亲密,朋友般相处,深谙对方的脾气秉性。这样形成的局面便是,当年岁渐长,发现圈子里仍是熟悉的面孔。往昔的画友还保持热络的交流,即使不以绘画为立足之本,多半也同艺术行业沾亲带故。

放到眼前,这大概是不可能上演的场景。“八大美院扩招,各种大学里都开设美术系,美术的概念边界也扩大了。美术变成了一个大行业,机构、平台层出不穷,未来学艺术的出路会更多。”虽然马驰也觉得“各有各的好”,但同一个城市里求艺的孩子们不彼此了解,有的老师甚至叫不上学生的名字,总似乎少了那么些许的人情味儿。

1992年,他作为南开大学东方艺术系第二届本科生入学。据同学说,大学期间的马驰,长发飘逸,个性十足。“我们的公共课是和中文系一起上,类似古典文学、诗歌,平时又住在一个宿舍楼,轮着看兄弟们拿来的小说,便对文学打开了一扇窗,瞬间都进入那个语境中。”拥抱扑面而来的大时代,马驰对文学燃起持久的激情,笔下流淌出清逸绝尘的文字,是个标准的文艺青年,亦为其日后的求索道路奠定了坚硬的基石。

毕业后,天之骄子带着一颗滚烫的好奇心走出象牙塔,进入方兴未艾的拍卖行。此后借助接受采访和供稿的跳板,马驰加入媒体。伴随当代艺术的大规模崛起,他以记者的身份介入,从2002年起前往“神秘的”宋庄采访,敏锐地变成了一枚打入当代艺术的楔子。

彼时,成长于85新潮的艺术家们已经纷纷完成了里程碑式的代表作,获得了国际的认可,马驰和“中国当代艺术教父”栗宪庭聊天,到方力钧、岳敏君等先锋艺术家们的工作室探访,几乎每周都要往返京津,更是第一批前往798的记者。“当时798的许多工作室是开放式的,推开门就能跟艺术家畅谈,他们对媒体的态度也真诚,比较容易挖掘到深层的思想性内容。聊完变成朋友,晚上被拉上参加活动,非常有意思。”

媒体经验的积累给了马驰广泛的涉猎和多元的视角,然而他仍旧渴望与艺术贴得更近。一次,他拜会冯骥才,“大冯”的一句话直指其心,“他说记者这个行业的特点是广度足够,但若要针对某个领域深入研究,恐怕你的精力和状态都达不到。”于是,借着公开招聘的机会,马驰选择再度转身,来到天津美术馆就职,继而出任馆长。不是有那么句话,相逢的会再相逢。挚爱艺术的人,终究会与艺术殊途同归。

勿要辜负

“理想的美术馆馆长首先是博学的,在美术的各个领域都应该是专家和好的学者,不能有偏废。应该是宽容的,尽最大可能让自己对各种美术现象包容。然后针对美术馆不同的现状和需求,推动美术馆的建设。”

仔细数来,今年已经是马驰来到美术馆的第五个年头。坐拥堪称文化会客厅的天津文化中心,天津美术馆毗邻博物馆、图书馆、大剧院等一众场馆,光是展馆就有9000平方米,具备其他单打独斗的艺术馆或画廊所无法比拟的优势。每年吸引大量普通观众和游客,同时承接许多重量级的展览,是令马驰引以为豪的资本。

据他介绍,在建馆之初,天津美术馆的综合定位已十分明确,其最主要的责任便是梳理天津美术的源流和历程。从影响力较大的近现代艺术家个案梳理,到地区整体发展态势的百年流变,以及京津冀的现当代美术整合,每年都会花费大量精力铺展工作。“作为地方性美术馆,我们和着重开发商业潜质的画廊不同,要针对整体美术的演进留下痕迹。”

他想让更多人走进美术馆,通过展览有所收获,这是马驰心目中至为关键的所在。不管是行政管理,还是策展收藏,都有他辛勤洒下的汗水。“美术馆是面向大众的,没有门槛,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我们有责任和义务把不同艺术主张的作品都呈现在观众面前,让每个观众看到精彩的展览。在此基础上,能够对地区的美术生态有所助益。”

多年的闯荡历练过后,马驰的成熟期来得特别丰裕。美术馆馆长、艺评人、画家、策展人、资深媒体人……形形色色的标签,令人总是觉得他的身份还有N+1种可能,但马驰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落脚点。“最重要的,是将这些身份排序。担负着美术馆馆长的职务,我必须完成好肩头的社会责任,不能辜负这么好的政策和场馆。每件展览就是我们的产品,要力争做出最好的产品奉献给社会。而回到家中便是绘画者的身份,要对每一张作品负责。这样对绘画的大历史也好、小地域也好,如果能有一点点推动,已经是难得的意义了。”他正踏上理想的征途,而岁月会为一切努力和坚守作证。

(责编:鲁婧、赫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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