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网>>书画>>名人库>>近代名家>>黑伯龙
人民网>>书画>>正文

品评近代中国画大师黑伯龙

2014年05月22日10:04  来源:人民网-书画频道  手机看新闻

朋友很关心我,说:“你准备写24个艺术名家,体例上会不会有重复?”孔子说:“辞达而已矣。”体例是什么?不明白,但我知道一个人的文字风格肯定是相似的,文如其人,但具体的体例就没必要去考虑,重复又怎样?不重复又怎样?只要把要写的人说清楚其实就足够了。何况,真是对对象有一个深入的了解,或者有自己的感悟,把它充分表达出来,体例也不会完全一样。

在艺术领域也是这样,一个成名的艺术家的风格肯定是有一致性的,即使在他年少时候的作品中,你也会看到他自己的东西,甚至在他画得比较差的作品中也有别人不能复制的东西在。所以艺术最重要的是精神的自如,不是自由,自如和自由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就在于:文以化之。

以“文”化解世界万物,化解人生苦乐,化解有无虚实,使精神内守成为确实的存在,所谓的确实的存在,其实又非存在,正如庄子说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世界万物其实都是在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中来来往往,争来争去最后都是一场梦幻。红楼梦中的宝玉去了白莽莽一片大地,其实就是体会到这种空幻的感觉,真的实体化展现他走在雪原之上,就显得有些多余,不过饶是如此,也是虚幻的影子而已。

在济南与相关画廊老板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说了一则故事:说黑老曾经对一个来访者说:“今天我很开心,我收了一个弟子,他一定能把我的东西传递下去。”这故事我不会怀疑,因为黑先生确实只能靠这样的认识来安慰自己的艺术,寂寞得如同算命为生的吴镇,所有的自尊和自信,还有骄傲都寄托在未来,未来对他们来说,不是虚幻,而是一种确凿的事实。

因此,黑伯龙的艺术之路自然是寂寞的,虽然从传统意义上说,他的画精神状态是那么饱满,笔墨功夫是如此了得,但鉴于时代风气的原因,他一直在全国鲜有大名,甚至可以说默默无名。现在你在网络上搜索下黑伯龙,结果会让人失望,寥寥两三条而已。黑先生的第一本画册是在他去世之后才由山东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的,生前只办了一次个展,声名只限于山东一省。虽然,我以为黑先生的艺术体现了一种纯粹的精神,一个飘逸洒脱的世界,充满着文人画所要求的逸气,单就这些特点来说,他的艺术水平是可以比肩于历代绘画大师的,很可惜,一如他的老师之一张茂才,都被埋没在信息的海洋里了。

黑先生对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很在意,却不准他临摹自己的画,要求他临摹古人的作品,从石涛、四王、唐寅到宋代名家,每次学生带着绘画作品来看,都非常认真,并且和蔼有加,完全不因为对方是贫苦的农家子弟而心存轻视,并且有时还会赠与绘画所需的纸张。这是在解放后反传统最紧张的时候,作为山东省艺术学院院长的他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教他最满意的学生,这就足以说明他的艺术认识是贯通于历代大师,而能有创新了。所以,他的画也是这样,精神追求上其实也是简单,放逸,但笔墨认识上却有自己的特色,即使八大、石涛也不能模拟。这就是一个绘画大师最重要的品质。所以吴昌硕在众多弟子中看中了潘天寿,不是因为潘天寿当时画得有多好,而是因为潘天寿所有的作品中都有自己的东西。当时在他的学生中王一亭的绘画水平可以说直追吴昌硕,甚至有的作品比吴昌硕还吴昌硕,但又能怎么样?他只不过是应声虫而已。

在张荣东先生的《山水心境》中黑老如是说:“学习水墨山水画若不临摹历代大师之作品,则无传统继承,无继承则没有创新可言;如鄙薄传统,不按部就班,任意挥写,其画风易流于空忽索然。山水画最重意境,意境是画家本身修养之体现,作山水画必自胸襟豁达,能高瞻远瞩,又须知识渊博、阅历丰富,否则即难写天地之大,造化之奇。” “学画山水者当遵前贤遗笔追摹之,始克达高境也。”

所以,欣赏黑伯龙先生的作品,其实关注的不应是技术风格,而应该是绘画的精神状态。体会他的真诚和放逸,以之来提高自己的修养,增加自己的品味。艺术品不是保险箱,不能看到一件作品就两眼放光,计算它的价格。不过严格意义来说,黑先生也不是每天状态都很好,他也有画得不好的时候,因此,我一直认为,鉴定真伪对于艺术品来说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关键还是看画得好坏,陈玉圃先生这样说:“初看黑先生所作云山图,每叹其意境虚无缥缈,笔墨明润清透,所作松柏,意致飘逸洒脱,气势逼人。而细观先生云山原来不是云山,松柏也不是松柏,但见色墨交辉,一片神彩,森森然如闻天籁。”这个天籁就是精神境界,就是宇宙万物的形成规律。西方毕达哥拉斯派曾认为一切宇宙万物都是数字组合,这有一定道理。因为宇宙的最终规律决定了自然万物的构成是美的,形式上是完整的。例如雪花的形成,它的形状实际是完美的几何图形,还有各种花卉、树木、山体,一切万物的形式能自然和谐存在,自然就是美的。不和谐的形式,自然界早就会将其淘汰。也就是说,笔墨功夫的精神状态是否自如、饱满、真诚就是评判绘画水平的一个标准。

“可惜他没有在北京这地方出名。否则肯定是全国著名了。”琉璃厂的老板不否认黑先生的画很好,但是却局于黑先生的名声而踟蹰不前,对我购入黑先生画的建议表示怀疑,并且给我了上了一课:“如果一个画家要全国有名,必须经过北京市场的运作,否则只能局限在地方,逐渐就会被历史遗忘。因为北京是帝都,而且我们的市场也成熟。”他洋洋自得于市场,我却感慨世界变得这么快。商人唯利是图也就罢了,但整个社会变得这样就让人伤感。一个哥哥说:“你别抱有任何想法了,康生的字都可以卖几十万呢!现在的人没有道德了,只要能赢利就买。古人秦桧的字一张不留,蔡京童贯的字一张不留,那种节操现在没有了。”是啊,现在这个时代,汉奸王铎,汪精卫等都开始被平反,字一样卖钱,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时代不同了,以前庄子说郢人的鼻端落了石灰,工人就用斧子砍掉了。宋元君听说之后,很想看看,就把这个工人叫来,说:“你给我表演看看。”工人很为难,说:“我现在做不了这事,因为那个能站在那里让我砍石灰污渍的人已经不在了啊!”黑伯龙先生归道山已经快30年了,我今天才想起用这篇文字纪念他,也是时代的原因造成的。在那个传统被打倒、被曲解、被遗忘的时代,85思潮的风起云涌让艺术评论界都能得出“中国画穷途末路了!”再讲传统其实就是不合时宜,可是恰恰是这不合时宜,成就了苏东坡,也成就了黑伯龙啊!

黑老在中年最出成绩的时代,赶上了一个天翻地覆的时代。从康有为开始的革中国画命的运动终于得到了落实,中国画甚至失去了本来的名字,改称:彩墨画。然后从艺术教育的基础程序打乱,中国画学习的程序完全建立在西方绘画的素描和速写的基础上,这不是彻底改变了中国画的土壤吗?这是一个时代的大势所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这个时代的特点是一切都与政治挂钩。偏偏中国文人画的传统是要与政治脱钩,这可难坏了相当一大批以传统笔墨为根基的先生们,上至黄宾虹、齐白石,下至美院学生,莫不以写实题材为主。或有功力超绝,聪明绝顶之人,例如齐白石,画些白菜萝卜表示丰收,画些红花表示贺岁,尚能不失斯文。大多数传统水墨画家都面临一个“放弃”还是“不放弃”的选择。著名收藏家吴湖帆先生有款印章“待五百年后人论定”,以此自诩,仿佛吴镇自诩故事的重演。然而,事是人非,所处的社会变化也截然不同。为了生存,吴湖帆曾经画了《庆祝我国原子弹爆炸成功》一画,仿佛可以体谅,但仅此一画,就足以见其人品,乃至艺品。比较吴镇卖卦为生,自得其乐,是雅是俗,是艺是匠,于此时即能历历而见,何须待500年才下结论?

黑老1959年的《北园春早》,笔墨技法都是传统的,只不过表现了当时公社题材而已。画中人物倘使换了服装,俨然宋人《踏歌行》笔意。这种创作方式似乎可以体现黑老在意识中还是秉承了传统水墨画精神,其创作已经是传统技法得于心,应于手,成了习惯。在1983年的《万松图》中,他这样写:横扫千军写万松,牧溪梁楷文重生。1978年的《石涛笔意》题款说:以石师法写之。 这时可以看出他在迷茫的时候所依赖的还是传统,还是古人。

但是心境肯定是被无可奈何地破坏了,所以他这时期的一些作品显得烦躁不安,虽然刘曦林说:“……可代表这一阶段的路向和水准。看得出,由于有传统笔墨造形的深湛功力和西画写生造形能力的补充,他转入写生山水时是应对自如,游刃有余,这从造形的丰富性和笔墨的灵动性中都可体现出来。”但客观说,在时代大势下,黑先生也有些进退失措了。

虽然张荣东先生在其文中记载说,黑老性格乐观向上,豁达开朗,以致在牛棚再教育期间,成了“牛友”们的开心果,时常开个玩笑,或者来段京剧。即使大雨瓢泼之日,睡棺材板,也能苦中作乐,撰写对联曰:四门塔风雨连床,三教授棺上加棺。横批“乐在其中”。但一旦沉静下来,面对艺术的时候,或许纷纷扰扰,就又扰乱了清静世界。

黑伯龙先生不是隐士,他曾经是山东艺术学院的院长,也争取过政协委员,他的画也不是不值钱,现在怎么也好几万一平方尺,但是山东文化人却从来都是因为他的文人气、他的绘画艺术、他的人品道德方面而称许他,认为他是近代以来,山东出现的最了不起的绘画大师之一。

唉!圣人故乡,斯文究竟尚存啊!

(责编:隋晓霖(实习生)、赫英海)

相关专题


社区登录
用户名: 立即注册
密  码: 找回密码
  
  • 最新评论
  • 热门评论
查看全部留言

24小时排行 | 新闻频道留言热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