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氏近鸟龙化石照片 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供图
几百年来,人们逐渐依靠科学知识了解周围的世界,依靠艺术实现自我表达。在科学与艺术日渐交叉的当下,二者不仅碰撞出了创意的火花,也在相互融合的产业道路上不断前行。“科学画家”这一职业群体正在我国慢慢形成,他们的作品,为我们认识世界打开了另外一扇窗。
面对一块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古生物化石,你是否能够联想到几百万年前它们生动的形态,斑斓的外表?日前在北京自然博物馆举办的“走进鸟的故乡”辽宁建昌化石展上,每一块珍贵的化石旁边,都有一幅骨骼复原图和一幅生动多彩的形态复原图。
生硬的化石如何“复原”成为有血有肉的古生物?丰富的形态复原图的背后需要哪些努力?在每张形态复原图的右下角,都有一个极小字号的名字——赵闯。这位科学画家,为我们打开了科学美术在古生物领域的大门。
要精确至毫米
“绘制古生物复原图的,加上我,全世界也就十几个。”目前更多被称为“恐龙画家”的赵闯在他位于北京的工作室里,向记者展示了他的恐龙化石复原“魔法”——手绘板+Photoshop软件。看似平淡无奇的绘画工具,在赵闯手里,两个小时后就变成了可以应用于国际顶尖自然科学杂志的科学插画。
但是这两个小时之前的庞杂准备工作却是令人吃惊的。以辽宁建昌化石展中的赫氏近鸟龙复原图为例,赵闯首先要根据已被挤压扭曲的化石照片,利用自己掌握的化石研究知识仔细拆分生物骨骼,进行精确到毫米的测量,并且要随时和化石研究专家沟通,尽可能做到骨骼的舒展和还原,最终在标有尺寸的“田字格”中绘制出一幅舒展的恐龙骨骼复原图。随后,赵闯的角色更多变成一个艺术家:要绘制出色彩丰富、形象生动的形态复原图,需要想象恐龙具体的生活场景和姿势形态,但这也不是凭空想象。
“在绘制周围环境图的时候,更多的要考虑生物进化。”赵闯说,“以银杏树为例,那时候的银杏树树叶是四瓣的,而不是现在的两瓣。”这些知识都需要赵闯在绘画外的恶补,不仅需要大量阅读自然科学相关论文,还要随时请教古生物专家。
如何根据骨骼复原图画出一只有颜色的恐龙?赵闯说,最初由于化石中能够判断生物颜色的物质已无迹可寻,所以基本都靠自己的想象、推断并咨询专家确定颜色。直到2010年,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张福成教授等人,在对中华龙鸟化石中的黑色素体进行研究后,确定其毛发含有枣红色和白色,邀请赵闯绘制并发表,由此诞生了世界上第一张复原颜色的恐龙形态复原图。
把化石从“象牙塔”请出来
“我一直保留着对恐龙的喜爱和好奇。”赵闯说。小学时,《十万个为什么》中对恐龙的描述让他对恐龙这种曾经掌控地球1亿6千万年的生物产生兴趣。练习画恐龙十多年后,2005年,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汪筱林邀请他画的翔兽登上了美国《自然》杂志的封面,这也是中国古生物化石的形态复原图第一次登上《自然》杂志。此后,赵闯的邀约源源不断,我国古生物研究领域一旦有最新成果需要配图,他往往是专家们的第一选择。
这次辽宁建昌化石展,赵闯亲手制作的赫氏近鸟龙模型作为展览亮点推出。这是化石复原从平面走向立体的里程碑。未来,这样的模型将会被更多使用在博物馆和学校。
“这是古生物化石在科普领域的革命。”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党委书记董军社这样评价恐龙化石复原图绘制工作。我国古生物化石研究和保护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但是很多成果却不为人知,古生物化石科普迫在眉睫。“赵闯和他所在的啄木鸟科学小组把古生物化石从‘象牙塔’里请到人们身边了。”国家古生物化石专家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王丽霞说。如今,她和她的同事经常来到啄木鸟科学小组的工作室,给予他们帮助和指导。
据王丽霞透露,辽宁建昌古生物化石展是我国第一个将化石和复原图结合而进行的展览,未来古生物化石展将更多采用这种方式。“我们希望有更多人才能投身这一行业,帮助我们进行古生物化石的科普。”王丽霞说。
这个领域很广阔
赵闯现在的名气或许没有他所在的啄木鸟科学小组大。这个只有5个人的小组,如今已经出版了几十本科普图书,其中介绍恐龙的科普书《它们》知名全国。这本由赵闯绘制、科普作家杨杨配图的科普书是啄木鸟科学小组“达尔文计划”的出版物之一。同时推出的“大树计划”以漫画进行少儿科普,“伽利略计划”则图文并茂侧重宇宙知识普及。2011年,“达尔文计划——生命美术工程”荣获2011年国家动漫精品工程。
王丽霞坦言,古生物化石复原图的绘制虽然目前人才匮乏,但是也很容易饱和。因此,在复原图绘制之外,科学画家还需要有清醒的市场意识,寻找多元化的创作环境。
如今,啄木鸟小组不仅服务于古生物化石研究专家及博物馆,也在为相关领域知识更广泛普及做出努力。“这个领域要求最新的知识,也要求最清醒的头脑。”杨杨说。他们始终保持着和美国《自然》、《科学》等杂志的联系,随时把最新研究成果应用于自己的出版物。除了承接展览、出版图书之外,小组还将在影视领域有更多计划。
“科学和美术并不是人们想象的毫无关系的领域,两者结合才能让我们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赵闯说。正是科学画家们的努力,我们才能够看到更生动的世界。(记者 边思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