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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创作两人谈

江文湛 邵大箴

2013年01月24日15:46  来源:人民网  手机看新闻

邵大箴(以下简称邵),江文湛的展览在北京引起了注意,不少中国画家都对他的画感兴趣。西安目前有几位值得注意的画家,“长安画派”近年来很有影响。以石鲁、赵望云为代表的长安画派,到了80--90年代又产生了一批新人。西安有一种文化氛围,到西安就会感到很深厚的文化传统,古代的文化遗址、丰富的艺术遗产,无形中给艺术家以很大的影响。我最近匆匆写完一篇文章,是为与纪念潘天寿有关的20世纪中国画问题研讨会写的,主要是谈西方现代主义冲击下的中国画。近来中国画受西方现代艺术的冲击很明显,在这个冲击之下产生的现象之一是解构中国画的倾向,在80年代中期是以谷文达为代表,按照西方现代主义甚至是后现代主义的观点,以破坏的方式,把中国画原来强调的东西,线条、书法入画等审美观点,加以解构破坏。他的胆识和能力在解构中国画的一批弄潮儿当中是较高的,在后来追随他的人中能超过他的并不多。但中国画的传统很深厚,要动摇其根基是不容易的。他的解构成果并不值得赞赏。很多人都想破坏传统文人画的系统,并不容易。另一派是用现代西画来补充中国画,可以说是中西融合派中偏西的。如吴冠中,他反对唯笔墨论,认为撇开画面效果光强调笔墨没有意义,他的看法有一定代表性。他重视画面整体效果,中国画论强调画家要远取其势,近取其质,也强调要有整体效果。吴冠中的笔墨并不是很好,但自成一派,在中国画中代表一种革新趋势。他用在西画方面的知识和修养来补充他的不足。他所以自成一派,除了西画的基础外,还有其他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修养,他的文学修养,他对故土的爱,都是使他成为大画家的不可或缺的因素。从欧洲留学归来的吴冠中以生活在这块热土上而感到自豪。他说,如果留在巴黎,加入那些在西方成名的中国画家行列,他也不觉得骄傲。第三派是中西融合派中偏中的,最突出的代表是周思聪,虽然她赞赏年轻人的革新,但她始终坚持自己的画法。江文湛也属于中西融合的类型,在他的创作中中国传统的东西很多,又比较现代,使传统的东西产生现代的感觉。西方现代艺术的精神是自由的创造,这种精神与中国传统文化结合起来,就会产生了不起的效果。他在西安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感染,又吸收民间艺术,使得他的艺术面貌就大不一样。他放得开,又不受规矩的约束。他画得大胆、自由,又不越矩,是很值得注意的。

江文湛(以下简称江),我想先谈谈对解构的看法。民族文化是解构不了的,它是深厚积淀的历史。为了使传统文化能更好地延续,在局部地方或对某一艺术品种进行改革,使其获得新的生命,这种解构是必要的。谷文达的东西是在开放初期,那时大家对西方的文化有一种新鲜感。谷文达的传统修养很深,他对石涛就很有研究。他现在作为旅美华人艺术家做了很多工作,他在国内的解构没有可能,到国外后,是否能把中国的文化带入西方的潮流,我看也不可能。中国文化的发展还是应该在本上。从局部来看,中国画似乎还不具备变法的条件,不象四王、石涛那个时代,他们的变法有深厚的传统功底。但现在的中年人、青年人,传统的修养太浅,谈解构是不成的。85思潮也好,中西文化融合也好,首先是把握艺术本质,我们对艺术的各种理解,如成教化、主体精神、自我宣泄等等。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抒发自己的内心世界和感情,这种抒发应该是非常自由的。人的本质很重要的一点是喜欢自由和舒展。社会首先对人性是扭曲的,但又是必要的。人的自由的本质就是从绘画上宣泄出来。通过绘画说明我的观念,宣扬社会风尚,描写一段情节,讲一个故事,这都不是根本,根本的是宣泄一种情绪体现一种美感。花鸟画走过一段弯路,为政治服务。如画鱼,要写公社的鱼塘。绘画有独立的审美价值,笔墨色彩线条本身的审美独立性。远看有一种势,近看每一笔有色彩的融合,有水晕墨彰的效果,使审美的天地更广阔,不是象旅游一样,由别人导游。花鸟画由人自由的想象,象音乐一样,我不喜欢模仿的音乐,如百鸟朝凤,我喜欢二泉映月,人生的全部酸甜苦辣都在里面。水墨画的笔墨就是这种对应的关系,把笔墨拿过来,抒发我自己的情绪,真正抒发了,就有真实的感情,就有各种变化。社会阅历,感情生活是非常丰富的。雨果说,比大海浩瀚的是天空,比天空浩瀚的是人心。不同的机遇,不同的阅历。都有不同的情感。诗人也是如此。

邵:我补充一点。一方面,人性受社会的规范和约束,艺术宣泄人性,表现人性的需求。另一方面,艺术有社会性的一面,这种社会性或大众性很自然地寄寓在审美的感情之中。你是个花鸟画家,要花鸟画简单地为政治服务是很可笑的。花鸟画不能片面强调政治性,如果认为齐白石画的《祖国万岁》就是无产阶级的,那么他画的其它花鸟画难道是封建阶级的吗?不能那样说。关于形式与技巧,我想说点意见,有些评论家认为,现在强调艺术的形式技巧风格已经过时了,我不同意这种意见。实际上,我认为中国艺术从80年代中期以来走过一段弯路,其中值得吸取的教训之一就在于否定风格,否定形式与技巧,否定审美创造,而去讲观念、讲“语言”、讲哲学。油画如此,中国画也是如此。我想有人讲解构,是因为受西方哲学影响,而另外一些人,恐怕是想走捷径,因为他们没有掌握技巧。西方现代主义是从传统走过来的,从印象派、后印象派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中国在80年代初期是一个很好的时期,摆脱艺术教条主义,拨乱反正,关注现实,研究艺术规律,重视艺术创造,出现不少好作品但可惜这个时期很短,西来文化思潮一冲击就乱了,就一窝峰学西方现代派,模仿别人。

江:中国笔墨有非常深厚的传统,非常讲究,主要体现在书法上,非常严格,如草书,拐弯的角度错了,草乘使转不能成字,孙过庭说的。写字的顿挫都非常讲究。笔墨的独立的审美价值有一个很怪的现象,十八描是说的人物画技巧,原来是一种美学命题。用行云流水来表现人。中国画家对中国笔墨要作大量精密的研究,它有很深的内涵。不是画什么象什么,质是美学的质。中国画家要下大功夫来研究中国的线和笔墨。中国笔墨发展有初期阶段和成熟阶段。魏晋的书法最好,象小孩犯错误一样,很可爱。石涛对书法的论述是情绪化的,芥子园讲的东西是规范化、程式化的,石涛把笔墨情绪化了,情绪化了就推进了笔墨。现在要求新的笔墨形式,老眼光可能会说我的笔墨不对,但笔墨也要发展。宋代绘画到徐渭就有很大发展,徐渭的笔墨并不讲究。笔墨问题的难处是把充沛的感情画到纸上后,那时就顾不上笔墨了。

邵:绘画讲究感情和理性,西方绘画也有感性派,理性派。相比较而言,李可染是理性派,傅抱石是感性派,我看江文湛是感性派。理性派中必须有非常新鲜的生活感受,李可染的画是很程序化的,但他的生活感受是很新鲜的,所以感情很充沛。感情派也必须有理性的精神,失去控制就不行了。江文湛作画只能小醉半醉,全醉就不行了。

江:我在平时对绘画的规则思考得很多,这个功夫是不能少的。画理、章法都是理,规律性的东西不研究不行,进入创作时这些东西都到后面去了。

邵:必须要用自己的眼光和自己的感情作画,要与生活原形拉开距离。我们现在很多的画缺少想象力,重复原形。毛泽东同志说,艺术源于生活要高于生活,不是根据生活的原形来“依样画葫芦”。我们的艺术现在太拘谨,这不是写实和抽象的问题。就象你说的,要放

开画,调动潜意识,调动潜能,发挥想象力和创造性,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艺术表现同样应该绚丽多姿。

江:生活的积累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社会生活、感情生活,塑造一种感情样式,加上先天的个性。另一方面是对表现对象的了解,对象的结构、生态、生活习性、情态,一定要了解,了解后才能准确地把感情表现出来。赋予荷花高洁的情操,先要了解荷花,它的生态和结构,否则成了南辕北辙。还要带着情感去看待事物,一花一叶总关情。这是我们艺术创造的孕育过程。花鸟画和人物画不同,写意与工笔也不同,未成曲调先有情,这种情是朦胧的。如画荷花,先只是一个趋势,着笔后才知道怎样画,有时都改弦更张了,将错就错,歪打正着。有能控制的,也有不能控制的。

邵:过去有位海外画家认为,中国画论强调创作者要胸有成竹的理论导致中国画创作缺乏生气,这种批评其实是不对的。中国传统绘画中的胸有成竹和临场发挥是不矛盾的,调动潜意识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胸有成竹”是讲创作者对生活的认识积累,是说创作者在创作前心中有数,对未来的成果有成功的预感。当然不排斥临场的变化,对事先的预想的否定和改变。水墨的临场发挥很重要,这就决定性了它的独一无二性和不可重复性。中国画是非常情绪化的艺术,感情是不能重复的,画作也不可能重复。此外,中国画家要研究创作心态,要有平常心,不要急于求成。还要有自信心,既然打仗,就要取胜。听到人家说不好之后,还要敢于画。画家能处理即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的相互关系,很不容易。赵无极在他的自传中谈他画抽象画,一会儿觉得画得很好,过几天又觉得不行了,在这种状态中徘徊、思考和探索,终于取得成功。他对自己的心态分析得很中肯。一个能在自我否定之后,以更大的力量投入创作的人,未来的成功是可以期待的。

江:平常心就是不要急于求成。昨天觉得是对的,今天看不行了,这是自我否定。还有个人语言图式的问题,个人的面孔和声音。一般情况下这些问题不是很清晰的。中国传统的绘画教学是师傅带徒弟,先生带弟子是要学生遵循他的方法。寻找自己的语言很难,要寻找机遇。个性鲜明,和自己的内心吻合,这就要破坏一些传统的东西。要大胆画,“乱”画,摆脱规范,这种实验并不是为了得到一张成熟的画,但实验多了,可以把特殊的东西变本加厉地强化出来。我有个同学,在太白山一呆就是13年,调回西安后,画的东西很有特点,细笔碎笔,很有生活情趣。我劝他变本加厉去做,在西安还没有这种密体山水。长安画派后的中年一代,图式离不开点线,我想语言图式要靠自己去找机遇,找到后要完善它。

邵:吴冠中说要画出错觉,不满足于完全正常的感觉。江文湛的画很有个性,有创新的艺术语言。他虽然不太关注大众对作品的反映,但雅俗共赏,群众看得懂。群众看不懂并不是对画家很高的评价。

江:再讲一点,邵先生说我的画是雅俗共赏,但不是我的有意追求,应当说是中国人共有的审美心理。专业画家看了欧洲绘画也非常激动,如果全民都能看懂毕加索的画,中国画就可能发展到非常抽象的地步。我还没有完全把中国人的文化心态和审美心态表现得很够。八大山人把中国人的文化心态和审美心态深化了,表现到相当高度,我还有待于去完善。

(责编:任文(实习生)、鲁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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