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網
人民網>>書畫

為何花鳥畫難出新

熊廣琴
2019年10月14日08:54 | 來源:中國文化報
小字號
原標題:為何花鳥畫難出新

  紫蘭(國畫) 陳師曾 北京畫院藏

  長期以來,花鳥畫令作者嘆息,識者憾然,皆因出新難。究其根源,主要是世界變了,人性並沒有變,人性中向善的部分沒變﹔花鳥畫畫的就是人性中最富光彩的一部分。

  花鳥畫是文化高度發達的產物。“文若看山不喜直”,文明程度高了,也就有了曲隱地表達主觀意志和心緒的需求——借物抒情,托物言志。宗白華在《論素描——孫多慈素描集序》中寫道:“宋、元花鳥畫以純淨優美的曲線寫花鳥的體態輪廓,高貴圓滿。”宗白華用了“高貴圓滿”道出了花鳥畫的本質,即以托美的自然物形象來表達高貴的人格理想和圓滿的人生寄寓。

  唐代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在現實情境中,他的理想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倶歡顔”。其人格理想是什麼?——“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讀這樣的詩句,我們多少能會意幾分。

  革命導師馬克思,說他的理想生活是上午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下午釣魚,晚上研究哲學。這不由讓我們聯想起“種豆南山下”的陶淵明的生活。——“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

  “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其中可見陳毅元帥的品操和人格意象。提起鬆,自然又令人遙想爽朗清舉的嵇叔夜,山公曰:“往叔夜之為人也。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除了悲劇命運,誰不願得魏晉名士的林下風度?“手揮五弦,目送飛鴻。”抑或化作那隻飛鴻,自由展翅,飛越高山,飛離塵世。拋卻一切現實的拖累和不得已,誰不願成為理想中的那個“我”呢?那麼,這個“我”會是什麼成色?什麼形狀,又發散怎樣的氣息呢?

  可見,雖然時代變遷,但凝聚真、善、美的人格理想並沒有變。關乎人格、風採,跡化之后往往是庄嚴、優美,優美之極便是雅。“紅娘出戲,鶯鶯難演”。優雅必定大方、沉靜,內外趨於高度和諧,體現出綜合修為的重要以及變形轉化的限度。陳老蓮的人物畫在刻畫時採用了表象分解與綜合的想象方式,把不同類事物的特征加以融化,同時配以高度夸張、變形的描繪手法,使畫中的人物形象夸張變形﹔其花鳥畫卻清新、自然舒展,變化有限。可見花鳥畫出新的難,此謂第一層難。

  千百年來,花鳥畫的立意已高度程式化,除了“香草(蘭)美人(君子)”“人淡如菊”等人格比賦的,還有如“年年(蓮)有余(魚)”“事事(柿)如意”“富貴(牡丹)平安(竹)”等寓意象征的﹔以及齊白石常畫的蜜蜂、喜蛛、小蝦、昆翎走獸等,借歌詠自然生命來觀照人類自身的。程式是羈絆也是成全,沒有程式便難成經典。胡適的老師約翰·杜威說“中國文化太熟了”,即是指其中的世故、功利因素。如何從“世俗美學”的泥淖裡振拔而逃,這是花鳥畫出新的第二層難。

  花鳥畫的第三層難,即陳師曾在《清代花卉之別派》中指出:“吾竊嘗論之,花卉較山水易而實難。山水畫可借山水之景致,得其援助,以成境界﹔而花卉之體制狹隘,全仗筆墨意態生出境界,此其所以難也。”

  陳師曾的時代百年已逝,前賢們為花鳥畫的發展皓首窮經,應對第一次視覺革命的“西雨新風”,實現了偉大的創造。當下,我們正在經歷第二次全球性的視覺革命。我想,隻要秉持一顆誠摯之心,對花鳥畫的本質作深度理解,知行合一地踐行、感知,那麼,辛勤的園丁們種下的花樹,終有綠意長滿眼帘的時候。

  世相千變而對人性始終抱有希望,對真善美懷有信仰。總之,花鳥畫主要關乎人心壁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責編:魯婧、赫英海)

分享讓更多人看到

推薦視頻
  • 給孩子的五堂美術課
  • 安塞農民畫
  • 館長邀您看展了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