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諾·賽格爾的作品不允許現場拍照或錄像。圖為他與招募的中國孩子“引導員”合照。 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供圖
今年威尼斯雙年展主題展藝術家金獅獎得主提諾·賽格爾昨日攜作品來京,在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UCCA)舉辦同名個展“提諾·賽格爾”。該展覽由兩件作品組成,一件是曾經在古根海姆美術館表演過的《這是進步》,另一件則是曾出現在卡塞爾文獻展的《變化》。展覽將展至11月17日。
《這是進步》的展覽現場在一個相對開闊空曠的空間。觀眾先后會與孩子、青少年、中年人和老人四個不同年齡階段的引導者(也被稱為賽格爾作品的“闡釋者”)交談,交談的最初話題由孩子拋出——“什麼是進步”,在此話題下的一對一對話和空間內的緩慢步行,構成了賽格爾《這是進步》作品的內容。
另一件作品《變化》在一個純黑的空間裡上演,由舞者和歌者組成。由於現場沒有任何光源,觀眾成了“聽眾”,但時刻能感覺到舞者在身邊擺動、彈跳。賽格爾說:“不要害怕,在那裡待一會兒,你的眼睛就能適應黑暗的空間,聽覺和感觸能幫你適應。”
“賽格爾創造的就是表演框架和情景建構。除了作品的框架之外,其他都是人,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交流。”展覽策展人之一蔡秉橋介紹。本次展覽有20多名歌者、舞者和約140名“闡釋者”,這些表演者都經過面試挑選。“賽格爾為每一個參與者定制了一個特殊的框架。整件作品呈現了一個很有人味的情景,人際交流在此充分體現。”
“提諾·賽格爾”是藝術家本人迄今為止在亞洲范圍內最大規模的作品呈現,探討物質、社會公約和日常生活美學等基本問題。
■ 作品解讀
策展人之一蔡秉橋介紹,之所以在賽格爾眾多作品中挑選出《這是進步》和《變化》這兩件,“因為非常適合當前的中國。中國進步、社會變化,我們有理由在人際交往上也嘗試一些新的體驗。過去我們看展覽,作品是不動的,我們隻需要用眼睛看,連說話都不用。現在表演者主動和觀眾對話,進而產生思考,這就是不一樣的體會。”
UCCA館長田霏宇說:“賽格爾作品最重要一點就是強調極端的主觀性。主觀性不是以物質實體來表現,而是參與者的肢體。顯然,賽格爾把藝術拓展到了更廣闊的空間。”
■ 記者體驗
作品在觀眾和引導者對話中形成
在展覽現場的入口處,出任“引導員”的孩子會自我介紹,並同時說明“這是提諾·賽格爾的展覽”,孩子們會詢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孩子們的問題即“什麼是進步”,他們用自己的理解引導觀眾回答問題。
●孩子
記者所遇見的一位孩子說:“進步就是我昨天不會做的題,今天就會做了。”接著孩子們得到觀眾對於“什麼是進步”的答復之后,會將觀眾的答復告訴下一位引導人員。然后孩子回到原來的位置。
●青少年
下一位引導人員將是處於16歲至19歲的青少年,青少年根據觀者的答案,繼續提出“進步”相關問題,並和觀眾根據展覽空間布置逆時針緩慢步行,討論時間在2分鐘左右。
●中年人
第三階段的引導人員為中年人,他們從現場的門柱后走出,先直接闡明自己的一段感悟,如一位王姓引導人員對記者說:“人們會不自覺地放大別人的缺點,而寬容自己的缺點”。該階段的交談路程比第二階段要長,交談內容也許不再局限於“什麼是進步”。
●老年人
最后,中年引導人員將觀者交到一位老人的手上,此為最后的交談階段。老人並不向觀眾直接提問,而是主動回憶自己的生活經歷。一位田姓老人就說,他們年紀大了,也有學習的欲望,如何組織老人們一起學習電腦,制作音畫。
整個展覽現場除了白牆,沒有任何設置或裝置。在空曠的展廳中,隻有引導者和前來參觀的觀眾,觀眾和引導者之間的對話構成了整件作品。
■ 對話
“我只是個提問者”
招募標准
能跳舞、能唱歌
新京報:你如何定義自己是什麼領域的藝術家?
賽格爾:我就是個藝術家,不分什麼領域的。我做的既不是行為藝術,也不是公共藝術,現場表演和表演構造出來的情景,可以用來詮釋我的作品。
新京報:為這次展覽准備了多久?
賽格爾:一年前就開始有意向在尤倫斯藝術中心做一次展覽,我的兩個助手今年6月份來到中國,招募舞者、表演者,進行准備,大概三個月的過程。
新京報:你自己直接參與舞者的挑選過程嗎?
賽格爾:看情況。有時候我會自己參與挑選。這次的展覽主要由我的助手路易斯來挑選。
新京報:對於表演人員的挑選標准是什麼?
賽格爾:跳舞要跳得好,唱歌要唱得好。參照專業標准吧。
解讀“進步”
表演者自由度很大
新京報:怎麼看待“進步”?
賽格爾:我嗎?我在這次展覽中只是一個提問者。
新京報:你會讓引導者收集觀眾的答案,從而匯集成某個結論嗎?
賽格爾:我們找的是一些有故事的人,有老人、老師,其他各從業者,他們與觀眾自由交談,我們隻設定了一些基本規則,表演者在作品中的自由度非常大。我們不會形成任何文件的東西。
新京報:最基本的規則是什麼?
賽格爾:規則很少,我們只是對孩子們的提問進行了預設。觀者和孩子的對話,很大程度上決定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不留記錄
拍照、視頻會削弱作品
新京報:這次展覽會給你帶來什麼,或使你留下什麼?
賽格爾:什麼都沒有。
新京報:為什麼堅持對作品不留下任何文件?
賽格爾:拍照或是拍視頻都會削弱作品的維度。我希望人們必須到現場體驗,我的作品和觀者本人是直接發生關系的,這從照片或視頻上感受不到。
如何交易
購買永久性演出權
新京報:你的作品怎麼進行交易?
賽格爾:對我作品的收藏實際上是購買了永久性的演出權,可以任何時候去演我的作品。
新京報:演出本身需要你在場指導?
賽格爾:不用。演出權意味著任何時候都可以去演出這個作品,還有可以在展覽空間裡展示出來。
如何保存
所有作品都很隨機
新京報:對你作品的保存是否特別依靠人的記憶?
賽格爾:任何作品都是。好比你買了一幅畫,但卻不知道如何保存一樣。
新京報:但你不能像畫家一樣,自己決定自己作品的呈現效果,而是依靠表演者的表演能力?
賽格爾:所有作品都有隨機的元素存在,都不是完全受自己控制的。比如杜尚有一件作品是用玻璃做的,結果玻璃碎了……就是呈現程度的問題,我和其他藝術家都在追求如何控制作品的呈現效果。
新京報:你的作品和舞蹈有何區別?
賽格爾:區別就像錄像和膠片,媒介是一樣的,整個形態是不一樣的。(記者 鄭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