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藝術中的“鳥”元素--藝術收藏--人民網
人民網>>藝術收藏>>最新資訊

日本藝術中的“鳥”元素

2013年07月29日13:41    來源:中國文化報    手機看新聞

  婚禮和服(絲綢) 十九世紀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藏

  天狗烏鴉頭盔 十九世紀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藏

  近日,美國紐約大都會美術館舉辦的以“日本藝術中的鳥”(Birds in the Art of Japan)為題的展覽,是一次縱觀日本藝術史、涵蓋多種表現形式的藝術展。展覽以主題單元形式呈現,每個單元以日本古典文學作品中的短詩俳句作為開篇。鳥的形象中既有傳統的仙鶴水鳥、鷹隼猛禽,也有山雞、喜鵲等人們喜聞樂見的禽鳥,還有異國珍禽、神話傳說等。展覽的類別由水墨卷軸、屏風、版畫等傳統藝術和陶瓷、漆器、紡織品等工藝美術組成,輔以現當代的繪畫、攝影以及雕塑作品。150多件不同類別的展品被巧妙地安置在有限的空間內,絲毫沒有逼仄感,讓人能靜下心來觀賞,似乎可以聆聽鳥兒的鳴叫。

  先說兩幅創作於17世紀的金地藍鑲邊畫屏。十二屏上疏密有致地散布著近120隻姿態各異的八哥,且僅用墨色點染。這些鳥兒或盤旋或欲飛,如傳說中唐寅所作《鴉陣圖》那樣的效果。八哥主題在日本傳統藝術中也很常見,而其“隨筆點墨,不設色,不費裝飾”的風格受到中國南宋僧人畫家牧溪的影響。沈周稱牧溪之花鳥“不施彩色,任意墨瀋,儼然若生,回視黃筌、舜舉之流風斯下矣”。可惜他流傳下來的絕大多數真跡均藏於日本。盡管牧溪的水墨在中國繪畫史上極少被提及,卻成就了日本繪畫的牧溪派。

  除了這幅牧溪風格的長屏之外,另一組同樣不設色的墨色花鳥小品也被放置在重要的壓軸部分。這13幅繪畫來自浮世繪大師河鍋曉齋(Kawanabe Ky?sai, 1831—1889),其中11幅是以烏鴉為主題的,另有一幅燕子和一幅“小鼠偷食冬瓜”中半空盤旋的一隻小雀。而這些黑色的鳥兒也正好與美國當代詩人華萊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1879—1955)於1923年發表的第一本詩集《風琴》中所收錄的組詩《十三種看烏鶇的方式》(Thirteen Ways of Looking at a Blackbird)的形式不謀而合,盡管烏鶇不是烏鴉,但它們都是黑色的鳥,因而自然被引用於這一主題的開篇。

  “在二十座積雪的山中,唯一活動著的東西,是烏鶇的那雙眼睛。”

  “烏鶇在秋風中回旋,那是啞劇的一小部分。”

  “那一整個下午黃昏。正在落雪,將要落雪。烏鶇在雪鬆枝上棲息。”

  洋溢著英國浪漫主義的想象力以及法國符號派泛意識形態的詩句,尤其是描述秋風雪鬆中烏鶇的意境正好契合了河鍋曉齋的意境。這也從一個方面體現出東方式的花鳥畫與西方寫實靜物畫相比更具強烈的抒情性,如詩歌般將審美客體內化於自然主體並呈現出如符號般的象征性。

  河鍋曉齋這位江戶末期浮世繪畫家,別號狂齋、酒亂齋、雷醉等。他特立獨行,畫風乖張,擅長借鑒東西方繪畫。然而在其“狂畫”的背后,他又是東方繪畫傳統意匠的維護者,他擅長畫鳥得益於堅持不懈地觀察和記錄,並不是如西方畫家一樣將模特靜止,而是善於捕捉大自然的瞬間。列維·斯特勞斯(Claude Levi-Strauss)在《看聽讀》中記錄了這位日本浮世繪大師與一位英國畫家的談話,他不能理解西方畫家照模特兒作畫,他假定模特是一隻鳥,而活的鳥是不停活動的,畫家又將如何是好呢?而他自己畫鳥的經驗則是不停地記錄鳥兒的瞬間,日積月累,便能在日后將這些從記憶庫中提出並重新組合成自己想要的形象。而這種鮮明而准確的記憶方法鍛煉了畫家形象再現的能力。因此,他所畫的鳥兒既以寫實為基礎,又充滿了再創作的戲劇性。

  始於5世紀左右的中國花鳥畫在宋代進入鼎盛時期,日本花鳥畫受到中國繪畫的影響是在室町時代以后。中國文人與日本的文化有著天然的聯系。在鶴的主題中就有一幅人物畫以北宋隱逸詩人林和靖為主題,他以《梅妻鶴子》著稱。日本的文人一向很推崇他的高風亮節——“吾志之所適,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貴也,隻覺青山綠水與我情相宜”,有隱居西湖、結廬孤山的氣韻。其喜作詩隨就隨棄,不存不留,“我方晦跡林壑,且不欲以詩名一時,況后世乎?”這幅畫便是眾多表現這一主題的作品之一,有著17世紀狩野畫派嫻熟的技法,然而筆法並不拘泥於院體且更自由流暢。

  在這個展示區域內安放有一個現代裝置藝術,一隻由名和晃平(Kohei Nawa)創作的水晶玻璃球組成的鹿。不同大小的玻璃球仿佛巫師手中通曉過去與未來的魔力水晶球,從球體表面折射出不同的畫面,也同樣見証著日本繪畫發展的歷史。有意思的是,《梅妻鶴子》這幅畫,這隻精靈般半透明的水晶鹿正回望著林和靖以及他正撫慰著的鶴,具有奇幻的穿越之感。

  從孤寂落入喧囂,從墨暈變為絢麗,炫彩的花鳥與異域珍禽讓展廳熱鬧起來。鐮倉時代日本接受中國宋元繪畫的影響,開始了卷軸和屏風形式的繪畫發展,受牧溪影響的一些禪僧開始畫水墨花鳥。后又受到兩宋院體畫的影響產生了彩色花鳥畫,在雪舟(Sessh?,1420—1506)和狩野元信(Kan? Motonobu,1476—1559)為突出代表的畫家的努力下,進入桃山時代后產生了色彩絢麗、金碧輝煌的大尺寸畫屏。

  一幅仙鶴題材的金色畫屏來自於狩野派,這是一組四季屏風中的一部分。日本傳統花鳥畫的一大特點便是反映季節的變化,因此這樣的主題也很典型。這幅色彩濃郁、金碧輝煌的畫作被認為有可能出自宮廷畫師狩野永德之手,而他的手筆被認為最接近狩野元信,他善於將樹木夸大,以營造出空間感,並以鮮明的明暗對比描繪出草葉的立體效果,這是典型的16世紀末期的風格。這幅雍容華麗的畫屏也被選作本次展覽的宣傳圖,可見狩野派在日本花鳥繪畫史中的重要地位。

  作為皇室御用畫師的狩野派逐步完善了民族化的花鳥繪畫風格。展覽中便有一幅狩野派狩野探幽(Kano Tan'y?)與侄子狩野尚信(Kano Naonobu)以及學生清原雪信(Kiyohara Yukinobu)共同創作的六屏襖繪花鳥屏障。其中位於最外側的由女畫家清原雪信所作枝頭小雀更是清新雋逸、俏麗傳神。

  位於島嶼之上的日本在長期與大自然的斗爭中也逐漸摸索出順應自然並與自然和諧相處之道,他們對花鳥的喜愛正是表達了對大自然的欽慕之情。因此,在此次展覽中花鳥除了出現在卷軸和畫屏中,還出現在版畫和裝飾性插畫中,另外,鳥的藝術形象在各種工藝美術中也有著豐富的體現。

  鳥在日本傳統服飾上多有運用,展覽中所展示的兩件和服則是最好的印証。無論是高貴的鳳凰,還是雅致的錦雞與牡丹、鬆竹梅相配合,採用精美的刺繡透出細膩的光影變化,這些精美的服飾往往被用作新娘的禮服,而這樣的吉祥鳥的圖案在中國傳統禮服中也很常見。

  大都會博物館豐富的盔甲藏品中有著日本本土之外最精美的甲冑藏品,在這次展覽中便有一隻鳥形裝飾的天狗烏鴉頭盔。這是19世紀的一隻鐵制頭盔,其造型採用了神話中的有著鳥嘴般尖喙的山神“天狗”的頭部,兩側各裝飾一隻浮雕烏鴉。其形象似鳥非鳥,似人非人,充滿稚趣,我突然明白了宮崎駿的動畫片中那些奇思妙想的源流。

  《華盛頓郵報》著名評論員伊麗莎白·德魯(Elizabeth Drew)曾在其著作中自問自答:“為藝術而藝術嗎?我隻好如此認為,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更確認如此。藝術是我們這個混亂的人類所創造的一種和諧的產品。”此次關於鳥的藝術展覽,也體現出不同時代懷有不同目的人們通過創造一種和諧而永恆的象征形象以抒發各自的情懷,無論是狩野元信還是河鍋曉齋。此處是“鳥”,你一定能從身邊找到更多這樣和諧的“產品”。(張 琪)

(責編:赫英海、張卉)

社區登錄
用戶名: 立即注冊
密  碼: 找回密碼
  
  • 最新評論
  • 熱門評論
查看全部留言

24小時排行 | 新聞頻道留言熱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