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顏真卿小楷《麻姑仙壇記》

顏真卿小楷《麻姑仙壇記》

　　礪 之

　　《麻姑仙壇記》全稱《有唐撫州南城縣麻姑山仙壇記》，有大、中、小字三個版本。大字本著錄首見歐陽修《集古錄跋尾》，原石早已毀於雷火，今存者均出於翻刻﹔小字本見於明文徵明父子所刻《停雲館帖》﹔中字本則見於南宋留元剛所刻《忠義堂帖》。歷來的金石家著錄，多言大、小字本，很少提到中字本，可見並未受到充分的重視，但其作為宋拓本的研究價值和書法藝術價值仍然值得我們關注。

　　大歷三年(768年)五月，顏真卿任撫州(治所在今江西撫州)刺史。撫州是江西道教文化的一個中心，有著諸多的道教名勝。撫州南城縣的麻姑山相傳是麻姑得道的地方，為道教三十六洞天中的第二十八洞天、七十二福地中的第十福地，風景優美，秀出東南。麻姑是道教所尊崇的女仙，事跡見於東晉葛洪《神仙傳》，即《麻姑仙壇記》前半部分所引述的內容。葛洪的描述頗有浪漫主義的色彩，其中以“麻姑自言：‘接侍以來，見東海三為桑田。向間蓬萊水乃淺於往者，會時略半也，豈將復還為陸陵乎？’方平笑曰：‘聖人皆言海中行復揚塵也。’”最具想象力，“滄海桑田”“東海揚塵”的成語即出典於此。傳說麻姑曾自釀美酒為王母祝壽，所以民間祝女壽多以“麻姑獻壽圖”相賀。

　　《麻姑仙壇記》為顏真卿63歲時所書，這一時期的顏真卿處江湖之遠，或許暫時忘心於政治的紛擾，親近自然，出入佛道，使得他的書法面目少了幾分嚴正肅穆，而多了幾分蕭散自然。顏真卿傳世書跡中小字絕少，《麻姑仙壇記》讓我們能窺見其小字風貌。歷來習小楷者，多取法鐘繇朴拙一路或王羲之秀雅一路，而顏真卿小楷則提供了一種新的風格范式，那就是平正寬博，字雖小而間架仍不失其氣勢。歐陽修評價顏真卿的小字“體法持重，舒和而不局蹙”，這與其大字楷書的風格特征是完全統一的。清王澍曰：“顏魯公書，大者無過《中興頌》，小者無過《麻姑壇》。然大小雖殊，精神結構無毫發異。熟玩久之，知《中興》非大，《麻姑》非小，則於顏書思過半矣。”《忠義堂帖》本較之小字本筆畫略細，結構也略緊，少了些許厚重而多了幾分秀逸之氣，學習小楷者取徑於此，當多加留心體會，定能有更多的啟示與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