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香港蘇富比拍賣被業內視作藝術品春拍市場的風向標。今年香港蘇富比當代藝術板塊,推出法籍收藏家赫斯的46件藏品,大部分為上世紀90年代人像作品,其中岳敏君的《飛翔》,估價900萬至1200萬港元,不僅是宣傳重點,也被蘇富比印制在圖錄封面上,結果卻遭遇流拍。《飛翔》的折翅不是孤例,包括方力鈞的《2005,1,11》、曾梵志的2002年作《無題》、王廣義的2005年作《大批判系列》都遭到流拍。
業內人士認為,此前為迎合西方買家審美喜好的作品,經過一輪西方藏家的出貨,已走到市場的邊緣,中國主流資本對這類作品的曖昧,致使此類拍品流標和價格走低。
尤倫斯的全身而退
從中國當代藝術品的市場頹勢,回看尤倫斯當年的全身而退堪稱完美。
2011年香港蘇富比的春拍和秋拍,舉辦了兩場尤倫斯當代藝術專場,當時就引發業內懷疑比利時收藏家尤倫斯是否要拋售中國當代藝術品。“尤倫斯專場”春拍出人意料:105幅作品悉數拍出,總成交4.3億元港幣,大幅超出預估價1億至1.3億港元。秋拍再度推出尤倫斯所藏中國當代藝術拍品92件,總估價7700萬港幣,總成交1.3億港幣。2011年尤倫斯收藏拍賣總成交5.6億港幣(7175萬美元),成為迄今為止中國當代藝術個人收藏的最高拍賣成交額。
尤倫斯的春拍與秋拍,雖僅隔四個月,結果卻大相徑庭。春拍,張曉剛的早期作品《生生息息之愛》以7906萬港幣的成交價成就了中國當代藝術品新的天價標杆,而秋拍最高成交單價為曾梵志作品《面具系列1996廿十六號》,僅為2026萬港幣,在春拍最高單價榜上隻能排第七。成交單價排在第二位的劉野作品《齊白石肖像》以1410萬港幣成交,其“孿生兄弟”《齊白石知道蒙德裡安》在2010年保利秋拍曾以2912萬人民幣成交。
尤倫斯秋拍僅兩件作品突破千萬大關,與春拍時的十七件相比,差距之大令人慨嘆。不到半年,尤倫斯藏品的市場表現出如此巨大的落差,不免令買家默嘆:春季的尤倫斯藏品是不是買貴了?
黑色星期天
從2011年尤倫斯的秋拍開始,中國當代藝術開始重力下墜。2012年10月7日,香港蘇富比秋拍“當代亞洲藝術”專場在夜間開拍,這場拍賣會總成交1.3億港幣,成交率為71.61%,被著名策展人顧振清稱為“當代藝術的黑色星期天”
從拍賣成交目錄上看,當代藝術市場的結構調整已現端倪。傳統的市場熱門中,隻有張曉剛的《天安門,1號》以2082萬港幣的成交價超過1525萬港幣的預估價格。方力鈞4件作品全數拍出,隻有一件《2002.1.30》拍出高價﹔岳敏君共有8件作品上拍,2件流拍﹔王廣義共有4件作品上拍,1件流拍。大多數作品都以剛過估價落槌或低於最低估價成交。顧振清稱,貼有中國符號標簽的當代藝術名家幾近遭遇集體滑鐵盧,資本雄霸中國當代藝術的“黃金八年”曲終人散。
中國當代藝術“牆外開花牆內香”,發端於西方國際市場,早期西方藏家大多是民間收購、低價買入,選擇的都是1990年代成長起來的一代先鋒藝術家們,最具代表性的是尤倫斯夫婦和希克的收藏。
如果以市場價格作為藝術成功的衡量標准,2006年以后的中國當代藝術可以稱之為“市場化”、“明星化”的時代。憑借鮮明的“中國符號”,張曉剛、方力鈞、岳敏君、王廣義在西方藝術拍賣市場,用價格叫響了“當代藝術F4”的稱號。
泡沫是怎樣破滅的
西方藝術市場發掘了中國當代藝術作品的市場價值,但最后買單的則大多是中國和東南亞買家。
2006年3月31日曾被稱為“蘇富比的中國時刻”。在這場蘇富比紐約首次亞洲當代藝術品拍賣會上,原本估計成交額為600萬至800萬美元的中國當代藝術品,拍出了1300萬美元的成績。中國畫家張曉剛的“補丁”肖像《血緣:同志120號》拍出最高價97.92萬美元,比估價高出了2倍多,被不願透露姓名的新加坡買家競得,第二名高價屬於中國畫家岳敏君的作品《獅子》。
當時西方媒體這樣評述:此次蘇富比拍賣,雖然一半以上的買家是西方人,但中高檔價格的作品卻大多為中國收藏家購得。可見中國當代藝術品的持續升溫與近幾年不斷涌現的中國收藏家有一定的關聯。當然,中國當代藝術已經引起西方人的注目和接受,也是不爭的事實。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中國當代藝術的市場興衰著實令人嘆惋。業內人士認為,隨著亞洲當代藝術品市場的降溫,張揚著中國當代藝術標簽性符號的那些作品——傻笑和麻木不仁的臉,真的遭遇到了“滑鐵盧”。由於熱錢入場而被提前消費的中國當代藝術,此刻不得不集體削價出售。這也意味著曾經受到西方投資客吹捧的中國當代藝術的價值還原,他們聯手制造的藝術大生產運動即將全面結束。
泡沫因何破裂?從經濟規律來看,當代藝術市場現有的資金量已經遠遠趕不上作品的流通量,在供大於求的情況下,作品質量越來越差,創造力枯竭,當代藝術因其重復的符號以及天價做局受到廣泛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