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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油画的写意化探索:本质是“写意精神”

2017年07月07日08:49 | 来源:美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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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写意油画”的本质是 “写意精神”

编者按:油画传入中国后经过几代艺术家的不断研究与创造,从最初的模仿、接受到消化、吸纳、创新,践行了具有东方文化属性的艺术创作,而中国传统绘画中的“写意精神”是一直被中国油画家们所看重的文化艺术文脉。近些年来,在全球文化交汇和交融的情境中,一大批油画家重视在文化精神层面弘扬传统、驻足本土、探索创造,反拨图像时代对绘画语言的冲击和影响,体现了一种新的文化自觉,“写意油画”成为当代中国油画的新的学术现象。日前,由关山月美术馆、北京当代中国写意油画研究院和岭南画院共同主办,在中国美术馆开幕的“文脉传薪——2017中国写意油画学派名家研究展”,便是写意油画学派的整体面貌的具体呈现。本期我们以“中国油画的写意化探索”为题,请画家、学者们分享油画本体语言和造型方式上的探索经验,阐发写意油画与中国传统文脉的种种关联,以飨读者。

毛岱宗 山村除夕 150×150cm 2017年

“写意油画”的本质是“写意精神”

油画从西方传来,经过几代艺术家的研究与创造,成为表述中国文化主题和表达中国思想观念的视觉载体,更成为表现中国画家文化情怀的语言,油画在中国的传播与广泛的社会接受也使油画拥有中国自身文化环境的支持。

在全球文化交汇和交融的情境中,中国油画需要寻找自己发展的路向。近些年来,一大批油画家重视在文化精神层面弘扬传统、驻足本土、探索创造,体现了一种新的文化自觉。“写意油画”就是当代中国油画的一种新的学术现象,也体现了中国油画家新的文化选择。

“写意油画”的本质支撑和内在学术理想是“写意精神”,这也是许多画家在探索上持续投以热情的根本动力。作为中国艺术传统的重要特征,“写意”的内涵博大精深,包含了人与自然、自我与世界的交融,也展现了具有东方文化属性的语言特征。许多艺术家一方面投身自然,驻足热土,脚踏中国山川大地,面向丰富的现实生活,在作品中表达出鲜明的现实感;另一方面努力从中国传统文化的思想观念和视觉方法论上汲取营养,反拨图像时代对绘画语言的冲击和影响,在学术文脉上展开实践的传承与探索,由此形成了“写意油画”这个学派丰富的个体成果和整体的蔚然风气。他们这些作品以饱满的艺术探索热情、丰富的语言形式交织成蓬勃的时代文化生机,让人可期中国油画不断精进的前景。

——范迪安 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一种有意义的文化探索

在中国艺术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写意逐渐演变成一种艺术精神和观念,成为中国绘画的特殊美学品格,是中国艺术精神的集中体现。写意精神可以说是传统中国文化艺术的文脉,从中国传统哲学和美学的角度看,儒家、道家、禅宗等哲学理念对写意精神的产生具有深远的影响;而作为舶来品的油画,则在百余年的发展历程中给中国绘画带来了新的可能。当中国的写意精神融入油画,使油画以中国方式诉诸视觉时,无论是在传统文化传承及思想内涵层面,还是在造型、色彩等形式因素方面,“写意油画”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丰厚的土壤上逐渐生成的新的变异,这不仅仅是油画这种西方艺术在中国本土化、民族化转型过程中的探索和实践,更赋予中国油画艺术一种自身文化认同。

上世纪初中国的油画先驱如徐悲鸿、刘海粟、关良、常玉、潘玉良等人曾创作出大量优秀且带有鲜明中国写意精神的作品。在杭州艺专林风眠体系中,出现了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吴大羽、苏天赐等一批具有中国气派和国际影响的著名画家。然而,写意语言并不是一个僵化的概念或某种特定的风格样式,它始终处于开放和发展的过程中。世纪末,当代艺术表现手段与媒介泛滥,如何谋求中国艺术在当下文化条件下与世界对话并向国际艺坛提供中国文化的贡献、如何更好地梳理传统文脉在当代文化中的作用显然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新世纪以来,在新的全球文化格局中,一批油画家明确提出要坚持走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油画道路,要使中国油画更好地体现中国文化的写意精神,并把这种学术理想付诸自己实践和研究,这不仅体现出一种新的文化自觉和自信,更是我们实现和建构“中国梦”大背景下的一种有意义的文化探索。

——陈湘波 深圳市关山月美术馆馆长

笔触与笔道

中西方绘画都存在笔法系统

油画与材料有关,但又不仅仅局限于材料,还有相应的表现图式,如在十五世纪的欧洲,与人对自然客观的观察方法及写实技法联系在一起,不然一切用油调和色料的画都可以叫油画。但中国的文人画概念就不一样了,尽管是以水墨材料为主,可水墨画绝不等同于文人画,因为文人画也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具有特殊的文化规定性,尤其是以绘画主体的文化身份为标识,而现代水墨画的概念则以材料为界,内涵是开放的,可以容纳不同地域不同时期不同文化的所有表现方式,只要所使用的媒介是水墨。那么,中国画的概念呢?其内涵就更为宽泛,可以容纳文人画,也可以容纳院体画与民间绘画,还可以容纳以题材、笔法及样式为标准进行划分的各种绘画类型。中国画的概念具有相当的开放性,其中是否还存在某种一以贯之的东西?我以为有,即笔法系统。张彦远就说,不见笔踪不谓之画。那是回到绘画的本体意义上来谈。

从15世纪以来的欧洲油画是否也存在着笔法系统呢?我以为也是有的,就是在这之前的欧洲绘画,也存有用笔问题,甚至也可认为有一个具体的操作系统,譬如细密画,从古希腊、罗马到中世纪的拜占庭、加洛林、奥托、尼德兰,还有波斯,那些书籍插图或装饰绘画,虽然其载体有羊皮纸、纸或象牙板、木板等,颜料有矿物质或珍珠、蓝宝石等,调和剂有蛋胶等,最后还是因为其笔法与图像的关系决定了细密画的文化特质;还有古罗马时期的壁画,其文化秉性同样决定于笔法与图像的关系,而不仅仅因为是绘在墙壁上的画。就绘画而言,笔法系统才是根本,其他材料都是附加的。我们讨论绘画的文化属性,也在笔法。从笔法看造型,从笔法看气韵,从笔法看品性,从笔法去领会与主体的意念及与情感息息相关的一切东西,包括所谓的图式,也要依靠笔法去呈现。如果我们关注到笔法问题,比如纵横翻转,涂抹晕染,笔触与肌理,更是难分难舍。如此这般,是否又会陷入细节而忽略图式的整体意义?

绘画的图式很重要,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16世纪以后的欧洲,油画大行其道,其文化的支撑力就是那套图式,即图像背后所隐含的一套秩序。但真正让这一秩序坍塌的,或从视觉与心理上消解这一秩序的,却是与之相伴生的笔法系统。油画笔法对图像及图式的颠覆性作用,在17世纪的欧洲画坛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如伦勃朗、鲁本斯及哈尔斯,其用笔与造型的关系已经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人的个性凸显了,笔触独立的审美意义也得以凸显,这与巴洛克艺术的出现有着密切的联系。如果沿着这一路线看18世纪的戈雅与19世纪初的德拉克罗瓦,此时的绘画笔触已形成一股风暴,伴随着色彩问题直接刮过画坛,而对形体及视觉形象的整体解构就落在之后的印象派运动,典型者莫过于莫奈、毕沙罗、雷诺阿、德加、西斯莱等,还有后来的梵高,直接开启了20世纪初的现代派绘画。欧洲近代油画三百多年的历史,也可以说是由笔触与图式相互作用互为生成的历史,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因笔触的活跃而拆解了古典写实的图像系统,出现了法国马蒂斯的画、奥地利柯柯希卡的画,乃至于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波洛克的画,他们都拥有各自的文化图式。在20世纪,油画的笔触问题似乎停留在了表现主义这一领域,成为油画界重要的现代现象,其文化的支撑力就是个体性情,即从人的内心生发出来的本能的力量,生命的体验性强于对外部世界的感受性,但并没有完全放弃形象的表达。

西方绘画讲究笔触 而中国绘画讲究笔道

为什么中国人看待笔线不落在笔触而喜欢谈笔道?我以为其文化的注意力还在于形式秩序背后的规律性,对形而上问题颇有兴趣。

清代的石涛有一本画语录,分章18,对于笔墨二字,他以神、灵对应,曰:“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二者都是针对主体而言,但蒙养之灵得其于天,而生活之神得其于道,需有经历,能体会山川万物之辩证生成之理。笔,是画之根本,故石涛画语录关键处还在“一画”章。一画,是所有画法之根本,是初始之道,为我所立,即从心则也。此“一画”说,并不拘于具体的画法,不在乎一笔一画,而是以“一画”一以贯之,称之道也。如此说来,强调笔道与画道的中国画家,头上似乎高悬着一面形而上之镜,照耀着人之初心,物之本性,才有石涛所谓的“具体而微,意明笔透”。

同样都在主体的内部,与笔触相关的生命体验,蕴藉着更多的情感因素,并专注于特定的表现形态,而与笔道相关则是一种宇宙观。可在具体的笔触与抽象的笔道之间,笔法是否就构成与个体艺术理念有关的语言系统?笔法系统既可以决定某一绘画类型的形式特性,与图式的生成紧密相系,也可以决定某一画家的艺术风格,与手法的差异密切相关,甚至还可以关系到工具材料的使用范围,将问题一步步地具体化。画家的个体性是处理或化解各种绘画类型最有效的因素,可以直接挑战既成的任何一种规定,也是产生新的笔法系统的基础,甚至可以催生新的绘画类型。简言之,即跨界创新。中国的油画家也就处在临界状态,在用笔上也面临着跨界问题。我们很少深究执笔、用笔等具体行为中的心理感受力,很少深究绘画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历史文化记忆,很少深究笔法与图像生成中的观念性制约。油画传入中国,不可能是单纯的学习或接受问题。如何接受,什么有反映而什么又无所反映,是我们研究中国油画史必须关注的。

如何进一步打开当代中国写意油画这一话题,不仅有赖于油画家们的创作实践,也有待于在理论层面上将问题具体化。

——郑工 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所长

(责编:王鹤瑾、鲁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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