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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俨少致彭袭明信札【2】

2013年05月30日14:24    来源:东方早报    手机看新闻

又一信云:“弟自顾不甚热中,亦有自知之明,非名利中人。去岁北京荣宝斋强邀往香港举行画展,辞之不获,又闻国内画界诸公香港个展者,诚如来书所云,率皆垂囊而归,因之亦有顾虑。”(1980年10月15日)但在同一信中又说:“朋辈怂恿,且亦得借此一睹世界繁华景象,尤以能一访旧友,得藉聚会计亦良得,总之不强求,亦不强辞,顺理成章,如此而已。” 1980年12月,陆俨少应国画创院之邀,去颐和园藻鉴堂过冬,行前给彭袭明信,说:“来京时随带拙作一批,以备香港个展之用”(1980年12月6日)。经过几番周折,陆俨少赴香港办画展终于谈妥,在给彭袭明的信中说:“弟之个展,已将展品全部售与荣宝斋,取得稿费,此后得售与否,与弟无关,是以既非捆载,不虞垂囊也。良以平生未涉港地,乘此以扩眼界,又与故旧可得良觌,藉倾稚悰,如此而已。个展举行,使海外知天地间尚有弟从事国画艺术其人,起到影响,得好评足矣,他非所望也。”(1981年3月1日)

看重张大千评语

俗语说,天外有天。能看到天外之天的人,必有进取心。陆俨少对张大千就是如此,很看重张大千对他的绘画艺术评论。

彭袭明是张大千的老朋友,抗战期间,居四川青城山上青宫,与张大千多有往还,相交甚深。此时,彭陆亦在青城山相识,一见如故,临别时作秋景小幅并题其上,赠与彭袭明。此时张大千住上青宫西楼,彭袭明向张大千出示陆俨少的画请评,大千出一字曰:“冷”。彭袭明又问:“岂恽寿平所谓冷元人者乎?”大千曰:“然,能此致者罕矣,是以可贵也。”成都芮敬文当着彭袭明的面称赞陆俨少的画说:“其画高古,锲而不舍,必享盛名。”陆俨少得知张大千此评,铭记于心。抗战胜利后,彭陆又同乘伐东下,自重庆至宜昌,经时一月,两人随为知交。

1980年后,上海青年印人吴子建常往返于沪港之间,传来张大千对陆俨少画艺之好评,为询究竟,陆俨少数次致信彭袭明,请探大千评语之虚实。其一信云:“近得上海来信,知吴子建兄近又回来,与所识谈及不佞,谓大千先生于拙展从中斡旋出力,谬加揄扬,不知确凿否?弟与大千先生素未谋面,不知何以垂青如此?果尔,不胜慰愿。因想我兄前与大千先生同住青城,近又在港,当知仔细,尚望惠示,至以为盼。”(1981年2月10日)另一信又云:“前者有人自沪上来者,谓子建语人大千先生垂青于弟,言之凿凿,道路传闻,疑信参半,以其远在异地,又素无一面之雅,似不可能,故前书聊一相问耳。”(1981年3月1日)陆俨少第一次赴港,吴子建是鞍前马后,对他是有许多照顾,陆氏对此不忘。笔者常在壮暮堂与吴子建相遇,听到谢稚柳对他有颇多赞赏。

“晚晴轩”始于何时

“晚晴轩”为陆俨少晚年斋号,始用于何时,几不能说得具体,在致彭袭明信中有所言及此事,曰:“近命书斋曰‘日晴轩’,半生坎坷,犹幸衰白,得稍安处,今衣食粗足,别无他求,但欲长保健康,尽其微力,发挥余热,多留些翰墨,如能投老精进,略有成就,庶不虚此一生。”(1986年6月19日)“晚晴轩”斋名当始于此时。

“文革”结束以后,陆俨少调往浙江,任浙江美术学院院长,从此时来运转。其实陆俨少本意并不想当什么院长,他是“屡辞不获”才走马上任,就任演说就表明心态“不负任何事责”,当院长后数月,他仅去过两次,诸事不问,只是“备员而已”。陆俨少心中很清楚,院方所以这样做,那是因为他们“亦谙弟无机心,平庸无能,以是中选,否则钻营之辈,骈肩接迹,何能及弟。所谓樗栎不材而得全也,必喻此言”。1983年,官方让他当人民代表,也感到不胜其烦,在信中说:“弟近谬膺全国人大代表之任,虽曰荣耀,然社会活动日繁,加之年衰体弱,不胜劳累,然亦何(无)可奈何。”(1983年5月4日)

在画家陆俨少看来,当人民代表“虽曰荣耀”,不如能在大宾馆挂上他的一张画,他在信中说:“近偶阅羊城晚报,有报道白天鹅宾馆豪华情状,想即吴子建所云者诚为东亚第一,如能列画其上,有荣耀焉。术者所云人人异,故不复省记”。他很想能有人介绍给白天鹅宾馆作画,故信中又说:“如或相属,愿效劳苦,不知于何时为最适宜。”(1983年3月22日)可见他为白天鹅宾馆作画之急切的心情。

当年,出国办画展,画家也视之为一大乐事。陆在给彭的信中说:“新加坡之行,乃彼邦邀请,有一青年名韩天衡者,能篆刻,善书亦画,现为上海画院副院长,结伴同行,每人携画三十件,在新展出,不出售,展后全部携回,现正作准备工作,然人事未可知,能否成行,届时再告。”(1985年9月16日)

还有,使陆俨少兴奋了一阵子的是美国纳尔逊美术馆要为他办个人回顾画展,信中多次谈到为此事作画、选画的各种事宜。他在信中说:“后年,将应美纳尔逊博物(美术)馆之邀,前往举行回顾大展。现在正在准备,弟本应诺”。他虽然说:“名心已尽,何必多此一举”,但他的兴奋仍然不减,说“只以此展,档子极高,为东方人在彼举行个展第一人,可以提高国画信誉,故勉强此一行耳”(1987年12月28日)。这也是老年人常有的矛盾心情。

另有一信又说:“即需着手赴美展览事宜,美国纳尔逊博物(美术)馆及堪萨斯大学联合邀请前去举行弟之‘回顾大展’,该博物馆注重东方艺术,在美有权威性,前时张大千先生生前要求到该博物馆举行个展,未获同意,说他不能代表中国,弟不自量,膺此荣选,是东方人而且活着的人在该馆举行回顾大展之第一人。”俨少先生也想借此到美国一游。但他的心情又是矛盾的,在信中说:“弟性疏懒,平生少作展览,未尝在上海举行个展,遑论其他。而此规格极高,又对中国绘画在世界画坛或有影响,否则八十老翁何所求,不欲多此一举。”(1988年3月10日)前一信中说“后年”,这封信中说“明冬展出”,这样算来,展出的时间应为1989年。但此事未能成行,为之可惜。

琐事见生存状态

在信中,陆俨少还谈了许多琐事,从这些琐事中可以看出这位老画家的生存状态。

俨少先生有一个女儿在新疆,一个女儿在崇明,一个儿子在江西。按当时国家政策要让他们回上海或调到杭州他的身边,真如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他要求人,要送画。事情办成之后,他如释重负,但又不无感慨地说:“近来为小儿辈事,心力交瘁,至是或得息肩,人生如此而已。”(1986年4月13日)他对彭袭明也寄于关心,在信中说:“老兄年高孤独,何以为怀,尝在念中。”彭氏终生未娶,来信中常说自己孤单,据王世涛说陆先生曾一度想把一个儿子过继一个给彭袭明。对陆俨少来说,这都是极为烦扰之事,但他都带着一颗温暖的心去做的。

小儿辈有爱好摄影,想买一部好一点的照相机。这时陆俨少的经济虽然已经不成问题,但买一部进口相机又谈何容易,他又给彭袭明写信,请他再托人帮忙。相机买回来了,但零件配套不全。为了照相机的几个零件,他又数次致信彭袭明,请求帮助完满此事。他为此事给彭袭明写了好几封信。

陆俨少当了浙江画院院长。此院“白手起家,一无所有,出入缺少代步”。作为院长的他不能不给彭袭明写信,请他帮助募化丰田车一辆,“为(画院)老人使用”。陆俨少自云这个“不情之请”,似乎办得不是太顺利,他在等待回音,有没有结果,不得而知,在以后的信札中也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从信中,还可以看出画价的变化。1983年5月4日,信中说:“国内画家润例,在上海大约50元或60元1平方市尺,闻北京不止此数,6尺匹中堂以18平方市尺计,共为1080元。”1985年2月27日信中说:“国内卖画,七扣八扣,所得极微,如每平方尺800元,经手人取三成,甚者对折,得560元,再去所得税二成,实得480元,而且手续麻烦,故弟不亟亟于待估,如令友求画,拟定每平方市尺1千元,如何如何,即如六尺开四,则4千元,其他类推。”山水大家的品格

信札中,多有记旅痕游踪,寄情山水之雅意。1982年11月,陆俨少有浙东诸名胜之游,如青田、石门洞、丽水、缙云仙都、南雁荡、北雁荡,到天台宿国清寺,所到之处都留下诗篇,并抄寄给彭袭明,有诗云:“胜游未可秘,归将语侪辈。赋诗恨不画,兼欲施诸绘。后来有游者,知予非私爱。”(1983年1月23日)1984年,陆俨少和刘旦宅作福州、厦门、武夷之游,放筏九曲,高蹑天游峰,缘壁而上,“不下华岳之险”。1984年,陆俨少应四川之邀,前往作旧地重游,“三十余年不去,后更衰老,故立下决心,重游三峡。”计划“由重庆至成都,游青城峨眉,即终广元,由公路至关中回沪”。(1984年7月20日)四川之游归来后,陆又给彭信,说:“此次先赴成都,然后去广元,揽剑阁之胜,又至嘉陵江之游,清风明月两峡,此吴道子画嘉陵三百里一日而成处也。”“遄返重庆,转武汉东下,于船舱领略三峡雄姿,如觌故人,不为无益。”(1984年11月11日)游杭州之郊临平归来,陆给彭写了一封长信,把游览所见和绘画结合起来,信有言:“弟顷自临平回,即参寥诗所谓五月临平山下路,藕花无数满汀洲者,即其处也。山中弥望皆竹,梢云滴露,泼彩宜人,山中人设馔供客,饤豆之间皆笋也,则又忆及东坡句好竹连云觉筍香,不啻为咏之也。又至塘栖观枇杷园,满树黄金,大嚼枇杷。归途经超山,其巅山石礧砢,多作解索皴,闻与黄鹤山邻近,岂王叔明之取祖乎。”山水清音,常驻于生命之中,真乃山水大家的品格。

(责编:鲁婧、张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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