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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藏書票札記》:一頁風景 方寸人生

林頤
2017年11月08日09:07 | 來源:北京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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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一頁風景,方寸人生

  裡爾克藏書票,芬格斯坦繪(1921年)。

  《藏書票札記》 子安 著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出版

  閱讀《藏書票札記》之前,我對藏書票的約略了解來自兩位作家,一個是葉靈鳳,一個是魯迅。

  葉靈鳳早年在上海藏書萬卷,可惜在抗日戰爭中都毀了。藏書隨人,風流雲散。書人抱有一點痴念,想在聚散之間留著擁有的痕跡。這種念頭的具體實相,於中國文人就是鈐在扉頁的藏書印,在西洋就是他們的藏書票。葉靈鳳寫了一些藏書票小文。我不知曉葉靈鳳面對藏書散盡的心情,不過他的書話透著淡泊平和,他說,“真正的愛書家和藏書家,他必定是一個在廣闊的人生道上嘗遍了哀樂,而后才走入這種狹隘的嗜好以及慰藉的人”。

  1936年3月23日,魯迅先生在日記中寫道,“得唐英偉信並木刻藏書票十種”,他暢談了中國木刻創作現狀,“以后除多多介紹別國木刻外,真必須有一種木刻的雜志才好……所以《木刻界》的出版,是極有意義的。”版畫風格很適合設計成藏書票。20世紀初期是版畫的黃金時期。藏書票在我國的傳播與版畫的發展息息相關。魯迅做了有力的推手——不斷撰文介紹,插圖選用,主辦展覽,大力推薦比亞茲萊、珂勒惠支等人的作品。

  葉、魯皆藏書大家,讀書廣博,且對藝術有涉獵。作為書籍衍生物的藏書票,亦可作為“玲瓏畫作”加以賞析,自然能得他們的“芳心”,佔了他們的視角一隅。但若說到鐘情,有些萬花叢中一點紅的意韻。要真正了解藏書票,最好再聽聽“票痴”講的故事。

  子安是中國目前藏書票這個“小市場”的“大玩家”,他在這個領域裡進出浮沉多年,玩出了賞鑒的好眼光,玩出了一批同好,玩著玩著,還跑到《三聯生活周刊》和《深圳商報》等影響力媒體上開了專欄,然后還玩出了三本藏書票專著,另外兩部是他以前出版的《西方藏書票》和《藏書票之愛》。

  術業有專攻。馬未都為《藏書票札記》撰寫序言,談及藏書票的歷史可追至歐洲文藝復興時期,比郵票還要早出現300年。一般認為德國勃蘭登家族最早使用藏書票。如此說來,藏書票目的之一是彰顯藏書者的身份,因此它的設計是頗為講究的。《藏書票札記》收錄了70枚精品,其主人皆名聲赫赫,比如狄更斯、蕭伯納、羅斯福等人,他們都喜歡藏書票且要求甚高,18世紀的英王喬治三世甚至欽點巴爾托洛齊為御用畫匠。子安圍繞這些精品闡析其中的藝術理念,闡析這些藏書票如何傳遞主人的品位和生活觀。

  子安自稱奧地利猶太裔版畫家米歇爾·芬格斯坦的擁躉。對芬格斯坦的專項研究是本書一大價值,收錄了十幾篇相關文章。德國收藏家那赫瓦塔爾曾經把芬格斯坦比作“20世紀的奧德修斯”,因為這位酷愛旅行的藝術家在20世紀初期經歷了長達十年的不間斷的海外漂泊,熟練掌握15種語言,了解世界各地的風情。芬格斯坦的作品有著“希臘風”的典雅簡潔,當時的藝術風潮和旅途見聞勢必沖擊了他的心靈,讓他不斷探究愛情、欲念、死亡、靈魂等意義。我極愛他那枚為裡爾克所作的藏書票。詩人以孱弱文靜的少年形象,以跪伏仰首的姿態接受玫瑰化身的成熟女子的親吻,寓意無比貼合。

  藏書票飽蘊故事。希特勒的藏書票畫著象征榮耀的櫟樹枝和納粹法西斯的禿鷹徽章。正如子安所說,將古羅馬權力符號置於書中,希特勒的野心昭然若揭。這是“魔頭的雅趣”。當希特勒認真讀書、親自設計藏書票之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有人說過,書籍或死,而書將永生。1933年5月10日,在柏林和其他德國城市的廣場上,馬克思、弗洛伊德、卡夫卡、本雅明等人的大批作品被縱火焚燒。那一天,伴隨漫天飛舞的灰燼,定然有藏書票的碎影搖墜。文學、藝術和進步的思想,亦未能在這場災難中幸免。像希特勒這樣“愛書”的人,顯然深知書籍的巨大力量。

(責編:王鶴瑾、魯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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