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敬畏之心修復文物

趙暢

2016年05月27日16:12  來源:美術報
 

近年,西班牙對興建於公元9世紀的馬德雷拉古堡展開修復工作,但在最近的修復工程中,卻直接用水泥對古堡損毀部分進行重建,引起質疑。

文物,乃一國遺留下來的在文化發展史上有價值的物品,如建筑、碑刻、壁畫、工具、武器、生活器皿和各種藝術品等。文物作為文化遺產的物質載體,承載的信息極具歷史、科學、藝術價值。藉文物,我們自可補綴“洪荒莫傳”的歷史,復原“秦時明月漢時關”的城池風景,演繹“車轔轔,馬蕭蕭”的壯烈場面,解讀“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的無窮奧妙,體察“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藝術境界。如果說文物是文明所造之物,那麼附著於文物之上的定然是一段凝固的歷史,記載著興衰更替,銘刻著榮辱得失。找尋文物,其實就是找尋先輩、找尋故鄉、找尋文明。

文物,是不可再生的稀缺性文化資源,做好文物保護工作,對於繼承和發揚優秀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和創造力,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而加強對文物的修繕、保護,嚴格遵守“不改變文物原狀的原則”,則是世界各國對於文物保護管理的同一性原則。這就不難理解,上述西班牙“直接用水泥對古堡損毀部分進行重建”為何受到質疑的原因了,因為這將對文物造成永久性損害,而不是修復。

想到達·芬奇的《最后的晚餐》,這是繪於牆壁上的一幅早期油畫,創作於500多年前。當你來到意大利聖瑪麗亞感恩教堂看到這幅巨作時,除了感受震撼,便是驚嘆后人修復技術的高超。這幅於1498年完成的早期油畫繪制於泥灰牆上,畫家每准備一片泥灰、未等徹底干燥即作畫,用的則是自己調制的顏料。70年后,畫面開始出現霉斑,數百年來進行了多次修復。上世紀80年代,修復專家用最先進的技術將后人修復的東西去掉,露出了原作真貌。

“修舊如舊”是文物修復的最高准則。修復文物,固然需要高超的技術,同時更需倚仗文物修復師的敬畏與尊重之心。誠如明代周嘉冑要求古籍修復師有“補天之手,貫虱之睛,靈慧虛和,心細如發”一樣,每一位文物修復者都須忍耐寂寞、殫精竭慮、追求極致。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的導演陳黛曦在拍攝完成后,如此感慨:“我甚至覺得這份工作(指修復文物)有幾分像藏傳佛教的壇城,萬般絢爛,不過一掬細沙,它存在的終極目的,是為了抹去。”正因為故宮工匠們的責任、智慧以及匠心獨運,終令國寶級文物隋代《游春圖》在1400年間,雖經多次修復仍舊不露一絲修補之匠氣,這實在是對文物修復題中應有之義的生動詮釋。

在世界各地,一些珍貴文物因為自然或人為原因漸漸失去最初風採。恢復昔日光芒,自然要依賴於先進的修復技術。或許,在一些國家和地區暫時還未能掌握先進的修復技術﹔或許,因為投入、時間等原因,人們暫時無法對所有文物實行修復,但這絕不能成為隨心所欲修復文物的理由。須謹記,當人類沒有完善的技術和能力保護文物時,絕不能以看似保護、實則破壞的方法進行修復。

我想起寧波古剎保國寺的保護工作。保國寺,1961年被國務院公布為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由於歷經千年的滄桑,存在著不同程度的殘損。在所有維護工作中,有些效果比較好,有些效果並不如專家們所預期。運用科技保護文物的理念,使文物保護監測科技含量不斷提高,從2007年4月起,保國寺古建筑博物館安裝了數據庫服務器、數據處理工作站、數據查詢與展示觸摸屏及配套的不間斷電源、照明和視頻播放設備等。這套系統能夠採集到豐富的文物建筑信息,包括溫度、濕度、風速、地基沉降與位移、振動以及木材種類、霉變、虫蛀、糟朽等情況,採集結構靜力,進行建模、計算等。通過長期觀測,雖不能直接解決問題,但這份精確“病歷”為今后全面研究、科學決策、謹慎處理文物建筑,全力提高保護修繕的預見性,降低破壞文物原狀所攜帶歷史信息的可能性,提供了現實基礎和有效條件。

文物來自於祖輩的創造,具有不可再生性,要求人們在提升對文物修復工作重要性認識的同時,敬畏文物、尊重文物,進一步健全完善文物修復工作的體制、機制,從而善待文物、珍惜文物。保護好文物,令其在人類文化長河中代代流傳,是我們不懈的歷史責任。

(責編:魯婧、董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