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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欽鬆談價格三級跳:畫家和市場良性循環

2013年07月08日08:30    來源:廣州日報    手機看新聞

許欽鬆的山水畫作《春雲漫度》(48平方尺)近日以1035萬元成交。

張彥《瑞雪》(中國畫) 138×69cm

陳金章《雲山初曉》(中國畫) 138×68cm

原題:許欽鬆談作品價格"三級跳":畫家和市場良性循環

近日,在“中貿聖佳2013春季拍賣會”上,中國美協副主席、廣東美協主席、廣東畫院院長許欽鬆的山水畫巨作《春雲漫度》(48平方尺)以1035萬元成交,創下其個人拍賣紀錄,並刷新了當代嶺南名家拍賣紀錄。從13萬元每平方尺,到15萬元每平方尺,乃至於這一場拍賣會上的近22萬元每平方尺,在今年的春拍中,許欽鬆作品的價格實現了“三級跳”。人們不禁要問,藝術市場如此神速的“造富”能力,究竟會成為畫家創作的“助推器”還是“絆腳索”?畫家應該以什麼樣的姿態來迎接市場洪流的沖擊?浮泛於市場之上的又有多少真正的當代書畫精品?且看畫家和批評家們直抒心曲。

美術評論家 梁江:

優秀的畫家

要超越市場

我認為眼睛隻盯住市場的,不會是很出色的畫家。當然,市場跟公眾有很大的接觸面,畫家如果完全忽視市場,也未必是好事。因此,要區分“為市場而創作”和“關注市場”這兩個概念,看到兩者之間的差異性。

何謂“為市場而創作”?就是畫家被市場牽著鼻子走,一切創作的動機都圍著市場轉﹔而“關注市場”隻意味著畫家通過了解市場動向去掌握消費者的需求,不讓自己跟社會完全割裂開來,其立足點仍在藝術上,仍然堅守自己的藝術主張和學術理想。

藝術和市場有著本質的區別,無論是本體上還是運行規律上,都遵循各自不同的准則。市場表面看起來只是簡單的書畫買賣,其實是把雙刃劍。市場所透露出來的信息,有些比較真實,有些則可能是泡沫,甚至是弄虛作假,需要進行分析和判斷。市場還具有多變性,追求流行和時尚,按照適銷對路的法則去運行。因此,隻有實用的、適用的、流行的東西才符合市場的需求。而藝術的本質在於創造,要表達個性,要有比通俗的需求更高的追求,要引領整個社會的文化、文明向前行。因此,很難說適銷對路就是好的藝術品,藝術家隨波逐流恐怕也難成大器。

有人可能會反問一句:“齊白石也走市場,他不是照樣很成功?”其實,這是對齊白石的天大誤讀。賣畫隻不過是當時畫家的一種生存方式,齊白石的一生,恰恰是真正的藝術家不跟隨市場的典型例証。齊白石曾說過:“余作畫數十年,未稱己意,從此決定大變。不欲人知,即餓死京華,公等勿憐,乃余或可自問快心時也。”在他95歲時,還說過一句被廣為傳誦的話:“夫畫道者,本寂寞之道。其人要心境清逸,不慕名利,方可從事於畫。”他的好朋友陳師增為激勵他變法,亦曾贈言:“畫吾自畫自合古,何必低首求同群。”在齊白石變法后,陳師增將其個性非常鮮明的作品拿到日本展出,立即引起了轟動,全部高價售罄。當時便有友人勸齊白石到日本賣畫大賺一把,他卻淡然答之:“錢賺多了有什麼用呢?發財只是自尋煩惱罷了!”可見市場的寵辱對齊白石幾乎沒有什麼影響,他只是一心一意追求創作的高度。我們雖然不能斷言憑借這樣的毅力就能成功,但缺少這種定力,畫家肯定無法在藝術上取得突破。

同時,我們可以看到,真正的大師,即使在西方走得很前沿的市場環境中,也可能不被時人認可和接受,像梵·高,在世時作品賣得並不好,生活窮困潦倒。我們始終要清醒地認識到,市場價格並不等同於一個畫家的真正價值。我們還要明白,真正經典的、代表一個時代最高創作水准的作品,多數都在公共美術館等國家機構裡珍藏著﹔有些畫家沒有將最好的作品捐贈給美術館,他也樂意自藏著,並不想拿去賣掉。因此,大量涌入市場的,並不是一流的作品。

廣州美術學院教授、

嶺南畫派代表人物 陳金章:

市場上太多

粗制濫造之作

我不反對賣畫,不反對市場,但我非常反感為了市場一味粗制濫造,導致現在市場上的好作品少之又少。就我個人而言,則不願被市場所干擾,影響自己的創作進程和生活安寧。

畫家要解決生存問題,賣點畫並不奇怪。但賣畫也要注重社會影響,不能隻沖著錢去。老一輩的畫家賣畫都有自己的藝術操守,嚴把質量關。現在市場上的畫作則普遍水平不高,很多隻能稱為趕任務的商品。這樣的畫家沒有了藝術擔當,可以說是走入了“歪門邪道”,行內人一看他的作品,便知道他不安心於創作。而另外一些畫家,他們的作品在市場上可能不太熱門,但在同行眼裡,他們的藝術水平、學術地位是明擺著的。

現在市場上有時也能看到我的一些畫作,那都是以前送給朋友的,我自己既沒委托過畫廊代理,也幾乎不跟拍賣行有聯系,更不關注自己的畫價是多少。當然,我並不反對朋友將我送的畫作拿去賣,他肯定是急需用錢才會這麼做。也有很多藝術品經營機構找過我,但我沒辦法供應市場那麼多作品,寧可不進入。搞創作,一張作品要畫十多天,還要有感而發才動筆,哪裡應付得了市場的需求?而且,一旦跟市場挂鉤,就必須跟藝術品經營機構打交道,那也是相當繁瑣的事情。對我而言,一個人在家裡不受打擾地慢慢享受創作過程,才是最重要的。畫了一輩子,其實我現在手裡的好作品並不多。一個畫家,不可能對自己的每件作品都滿意,我自己覺得是敗筆的,有些撕掉了,有些還有參考價值,就作為“反面教材”留下來,但我絕不會拿這樣的作品去換錢。在我看來,畫家最重要的是搞好自己的創作,讓大眾多得到點美的熏陶,否則就是失職。

有人會認為,畫家的作品要與社會有更多的接觸,市場正好是公眾了解畫家的一條通衢大道。事實上,市場太浮光掠影,也制造了太多假象、幻想,未必能真正體現一個畫家的社會影響力。出版畫冊,或者辦一些展覽,也都是行之有效的藝術傳播途徑,並不一定要靠市場這條路。

中國美協副主席、廣東美協主席 許欽鬆:

畫家和市場可達到良性循環

在當今時代,畫家不應該藐視市場的存在,更不應該將市場視為洪水猛獸。事實上,畫家和市場之間不僅能夠達到良性循環,甚至成熟的市場還能催生優秀的畫家。

先來看看國外的情況。西方沒有我們這樣的體制內畫家,基本都靠自謀生路,賣畫是他們的必然選擇。而西方很多歷史悠久的畫廊,則是培養優秀藝術家的搖籃。他們的學術水准很高,對美術史非常熟悉,有精准獨到的藝術眼光,能夠發掘畫家的潛質﹔對市場又有敏銳的洞察,能夠為畫家量身定做發展道路。對畫家而言,這樣的畫廊是伯樂,隻要被相中了,就有成為千裡馬的可能,大可放心、安心地跟著走,期待自己畫得越來越好,畫價越來越高。

雖然,中國內地目前的畫廊業素質普遍還比較低,很難對藝術家起到引領作用,但我們也不能因此就反對畫家進入市場。因為對很多中國畫家而言,畫畫同樣只是謀生的職業,不能強求他裝扮清高,奢談理想,拒絕市場。

就我自己,應該算得上是廣東地區首位跟畫廊合作的畫家。在內地藝術市場尚未真正萌芽的1990年,我的作品就由一家香港畫廊代理了,直至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才中斷。他們的運作我也非常認可,簽訂合約后,每次都是直接將整批作品買斷,我隻需安心作畫,根本不必考慮市場銷路問題。這樣的機制讓當時還是青年畫家的我,生活無后顧之憂,而且漸漸打出一定的知名度——我的作品開始出現在香港的蘇富比、佳士得拍賣場上,與國際上藝術大師的作品同台亮相﹔畫廊還將作品拿到日本、加拿大、新加坡、馬來西亞、中國台灣、中國澳門等地辦展覽,這更是當時一個內地畫家力所不能及的。這次造成一定轟動效應的《春雲漫度》,是別人送拍的,此前我一點都不知情,但據說台灣地區、香港地區及新加坡的藏家都加入了角逐行列,最終由香港地區一位藏家競獲,恐怕也可以看做是多年以前香港畫廊的大力推廣埋下的伏筆結出的果。

而且,當畫家的社會影響力達到一定程度,市場自然而然會跟著畫家的藝術理念走。當年,香港畫廊反饋說我的某一類型作品較受市場歡迎,我的創作可能會稍稍往那一方向傾斜一點﹔而現在,我的創作個性反過來會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當一個畫家能夠引領市場的時候,他的創作和進入市場的作品就可以達到合二為一了。同時,高畫價對藝術家的創作也是強大的助推力。作品價位上去了,畫家的自由時間其實是更多了。因為現在一張畫的價格,相當於過去十張畫的總和,需求的人勢必大大減少,畫家花在一張作品上的心思和精力可以更多了,作品會越畫越精,並會自我鞭策要對得起市場的價格。

說到底,我們千萬不要認為,畫家賣畫是對藝術的褻瀆,這其實是商品社會的一種常態,也是歷來的傳統。鄭板橋就光明正大地開出了自己作品的“潤格”,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藝術成就﹔他可以不為五斗米折腰,也是因為他有賣畫的收入作為強大的經濟后盾。更不用講齊白石、張大千等,他們從年輕起就賣畫,這絲毫也不影響他們成為大師。從整體上講,市場肯定是大大地促進了藝術生產力的發展,關鍵在於畫家進入市場后,要把持住自己的藝術追求和藝術理想,精益求精,而不是越畫越俗氣,變成市場的俘虜。

廣州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副院長、教授 張彥:

市場認可也能成為創作動力

畫家關注自己作品的市場走勢,很正常,甚至可以成為一種創作動力,隻要不以市場需求為標准去創作,有自己的學術堅守就可以了。

如果有朋友說,在某場拍賣會上我的作品拍出了一個較高的價錢,我肯定會很高興。市場的肯定是一種動力,讓畫家在創作時更充滿激情,畢竟市場也是畫家影響社會的一條通道。我們可以參照一下國外,像法國的文藝沙龍,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引導大眾的審美口味的,今天的中國,相信也會慢慢往這個方向靠攏。當然,至今我沒有主動委托過一家畫廊代理過我的作品,現在市面上有不少我的早期作品,那都是多年以前送給朋友,現在慢慢流入市場的,其實跟我沒有什麼關系。作為一名美術學院的老師,我要教學、要創作,如果與畫廊接觸太多,恐怕沒時間好好做事情。對我而言,現在首要的是畫出好作品。

要說市場對畫家的影響,其實兩宋年間就已經存在了。今天被譽為北宋四大畫家之首的李唐,曾以第一名的身份考入北宋畫院。但在北宋滅亡后,無奈流落到南宋都城臨安,於市井間賣畫為生。此時他的北方風格畫作,並不為南方民眾賞識,買者寥寥,生計維艱。后來他憤而題詩:“雪裡煙村雨裡灘,看之如易作之難。早知不入時人眼,多買胭脂畫牡丹。”

市場就是這樣,具有多變性,但恐怕李唐也只是發發牢騷而已,不會真的就去畫牡丹。

像齊白石,雖然他自稱畫匠,以賣畫為生,但他對藝術的追求,更是嚴肅認真。前段時間,我們有學生做的一個課題就是研究齊白石的粉本,從搜集到的資料看,發現他每畫一張大寫意,都要做大量的功課,畫很多張草稿。就是寥寥的幾條蝦,別人以為不過是一揮而就,其實他都打過十張二十張的草稿,整個畫面的布局,蝦與蝦之間的關系,每條蝦的動作,他都精心設計。這樣的創作態度,讓人看了非常感動。

所以,在我看來,畫家以畫養畫,實屬天經地義﹔而且大部分的畫家恐怕都希望在市場上流通的是自己的好作品,如果他老想著這張畫要賣多少錢,還能畫得出來嗎?

知名畫家 方向:

市場最終會欣賞有個性的作品

從歷史上看,藝術創作長期以來就跟市場有著密切聯系,經濟繁榮肯定會推動文藝市場的發展。而市場的認可度,也是一個較為可靠的藝術評判標准。

就說清代康乾年間揚州畫派的勃興吧,跟當時揚州一帶商業特別發達,鹽商財力雄厚關系莫大。江南地區向來都是文風蔚然,鹽商中多數為讀書人出身,他們對字畫的愛好長盛不衰,畫家的作品銷路很好,自然就帶動了這一地區美術事業的發展。改革開放以后,中國的經濟迅猛發展,老百姓對藝術品的需求也越來越強烈,這種繁榮對美術事業的推動,必將載入史冊。

具體到個人來說,我的作品進入畫廊,無疑也得益於藝術市場的繁榮。不過,以前我主要是跟國外的一些畫廊合作。在我看來,他們的經營比較規范有序。畫家的作品進入畫廊,再到藏家手中,銷售渠道很暢通也很規矩。藏家不會直接跑到畫家家裡要畫,畫家也不會私下銷售。這樣的模式既能讓藝術市場比較健康發展,也可讓畫家不必投入太多的心力到市場中。

當然,要說市場對畫家的創作完全沒有影響,那是不可能的。譬如畫廊會告訴我,某位藏家有什麼趣味偏好,希望我能畫這樣一幅作品。如果他的訴求跟我的藝術追求正好契合,那我可能就會遷就。

另一方面,雖然我不會主動去關注市場,但市場的信息常常會反饋到我的耳朵裡。圈內人坐到一起,常常不可避免會談到最近某位畫家的作品賣到了多少錢。可以說,畫價已經成為社會對一個畫家的主要評判標准。在我看來,盡管一些市場炒作行為會導致社會對畫家的評判顯失公允,但整體而言,市場的標准還是比較可靠的,畢竟市場直面公眾,公認度比任何小圈子都更有說服力。而且,市場其實並沒有一成不變的審美傾向,最終欣賞的還是有個性的藝術作品。有些畫家很著急,老想主動投市場所好,結果當他的追風之作匆匆忙忙進入市場,人們早已看膩了這樣的類型,對其視而不見了。

所以,畫家最好還是堅持自己的學術理想,靜心創作,最終反而可能獲得市場的高度認可。其實,對於畫家而言,過日子並不需要太多的錢,在沒有經濟壓力的情況下,應該思考的是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哪方面才更重要。就我自己來說,現在正是創作的大好年華,為后人多留下一點好作品,比掙很多的錢更要緊。(文、圖/記者江粵軍)

(責編:魯婧、張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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