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珣《伯遠帖》(手卷全貌見下圖),紙本,本幅縱25.1厘米,橫17.2厘米,
現藏故宮博物院
王珣《伯遠帖》,同王羲之《快雪時晴帖》、王獻之《中秋帖》被乾隆皇帝定為清內府藏歷代法書中的“三希”。但“三希”中,《快雪》是唐摹,《中秋》為米臨,隻有《伯遠帖》是真跡,而且也是東晉唯一的名家法書真跡。所以,其藝術的、文物的價值,絕非其他法帖能同日而語。啟功先生當年“嘗於日光之下映而觀之”,驗証其為真跡而非摹本,遂作詩一首:“王帖惟余伯遠真,非摹是寫最精神。臨窗映日分明見,轉折毫芒墨若新。”
王珣(350—401年),字元琳,小字法護,琅玡臨沂(今山東臨沂)人,出身名門望族,是王導孫,王洽子,王羲之族侄。王珣受封東亭侯,轉大司馬參軍,累官輔國將軍、吳國內史、尚書令、散騎常侍等,卒謚“獻穆”。他富於才學,雅好典籍,以詞翰著稱,深受晉孝武帝司馬曜重用。嘗夢人以如椽大筆相贈,醒后自忖“此當有大手筆事”,不久,皇帝崩逝,哀冊謚議皆為王珣草擬,后世所謂“大手筆”者即由此而來。時人桓玄曾贊王珣“神情朗悟,經史明徹,風流之美,公私所寄”。
王珣於書法更可謂家范世學。東晉崇尚書法的風氣異常濃郁,王氏一門更是書家輩出。王氏書家中,羲、獻是創新,元琳為守法。以《伯遠帖》同羲之早年的《姨母帖》相較,便可知其與鐘繇、張芝的一脈相承。
《伯遠帖》是一封問候友人的書信:“珣頓首頓首。伯遠勝業情期,群從之寶。自以羸患,志在優游﹔始獲此出,意不剋申,分別如昨,永為疇古。遠隔嶺嶠,不相瞻臨。”短短5行47個字,表達了對友人病況的擔憂,和與友人天各一方的悵惘。此帖結體疏朗,筆順天成,寓雄強於率意之中,瘦勁古秀,董其昌稱其為“洒洒古淡”,與羲之、獻之新體區別明顯。其用筆的使轉頓挫精微之處,是摹本和刻帖難以做到的。
乾隆十一年(1746年),《伯遠帖》入藏內府,乾隆皇帝在帖上題識,表達欣喜之情:“唐人真跡已不可多得,況晉人耶!內府所藏右軍《快雪帖》,大令《中秋帖》,皆希世之珍。今又得王珣此幅繭紙,家風信堪並美!幾余清賞,亦臨池一助也。”遂與王羲之《快雪時晴帖》、王獻之《中秋帖》並稱“三希”,貯藏於養心殿西暖閣中,稱之謂“三希堂”。十二年,又敕命梁詩正、蔣溥等人精選內府所藏魏晉至明代書法,包括“三希”在內,摹勒上石,名為《三希堂法帖》,並於北海建閱古樓,將刻石嵌於樓內牆上,拓本流傳以示臨池之模范。
文物聚散,從來同國運興衰緊密相連,隨著末代皇帝溥儀出宮,《伯遠帖》與《中秋帖》被“敬懿皇貴妃”即同治皇帝遺妃攜出,后輾轉賣給了郭葆昌。1949年,其子郭昭俊將二帖抵押給香港一教會,后無力贖回。1951年10月,時任文物局副局長的王冶秋得知此消息,囑故宮博物院院長馬衡立即致函中央人民政府。此年冬,新中國在百廢待興之際,以重金將二帖收回,珍稀國寶,重歸故宮。
(本文配圖均由故宮博物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