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尼卡》(1937)
《雕刻家》(1931)
“2011畢加索中國大展”於10月18日在世博園中國館揭幕,這次展出將持續至2012年1月10日,在長達三個月的展期裡,中國觀眾有機會欣賞到62件大師的作品,這48幅油畫、7幅版畫和7件雕塑作品從法國巴黎畢加索美術館漂洋過海來到上海,《雕刻家》、《朵拉瑪爾肖像》、《坐紅色扶手椅的女人》等畢加索的代表作將悉數露面。展出中最早的一幅畫作是畢加索14歲時完成的油畫《赤足少女》,最近的一幅是1971年的《星期天》,那時畫家已90高齡,這批畫作囊括了畢加索從少時到晚年各時期的作品,為我們清晰地勾勒出這位大師一生的創作脈絡。本次展覽裡另有50幅關於畢加索生活和創作的攝影照亮相,為畢加索的藝術人生作出別樣的注解。
“你是天才的拾荒者和修補者!”年輕的法國詩人考克托對畢加索說這話時,后者才30出頭,在巴黎聲名鵲起,年輕,有名,有錢,有女人。考克托的話,提前概括了畢加索一生的創作。
他是一個破壞者,他更是一個沿著巨人的腳步收集落英繽紛的頑童。從14歲到90歲的漫長繪畫生涯裡,他經歷了童年時期、藍色時期、玫瑰時期、立體主義時期、古典時期、超現實主義時期、蛻變時期和田園時期,他自己形容世人看到的他,是站在鏡廳長廊裡不同側面反射的鏡像,而他本人從沒有變化過。萬變不離其宗,其實他的每一次變革和顛覆,是從“過去”尋找向前的動力,恰恰是被他顛覆了的傳統和經典是栽培他的土壤。他曾直言不諱:“藝術家是模仿者,而偉大的藝術家是抄襲者。我是抄襲者。”
畫家觀察自然,繪畫是藝術,藝術和自然是本質不同的。他在少年時就明白了這一點,在接受完系統的古典美術教育后,他迫切地想要擺脫技法,想像孩子那樣畫畫,最終,是為了擺脫“重建現實”的束縛。現實支離破碎,真實不存在於物體中,真實必要借助符號、在超現實的層面被感知——這是畢加索在70多年裡沒有變過的信仰,他的一生是一次回到童年的漫長歷程,是尋找美、尋找真實的長途游歷。
他是一個熱愛角色扮演的人,他在畫裡出演了神話裡的牧神、酒神和米洛陶,在攝影師的鏡頭前喬裝成斗牛士、小丑和牛仔,這既是天才的炫耀,也是他迂回的戰術。他擅長藏在別人身后。晚年的《變奏》系列裡,他扮演了戈雅、提香和馬奈這些前輩的畫家,也扮演了他們的畫,在這些既是“自嘲”也是“自戀”的跨時空對話中,繪畫讓他有了多重的人格,他也用他的生命和創作重寫了一部繪畫史。
這個人,不是聖人,不是完人,他只是,借用美國畫家杰森波洛克的話:該死的,畢加索把能做的都做光了。
藍色的憂傷 藍色的陣營
畢加索揮霍地運用藍色,是出於對死去好友的憑吊,同時,藍色也是繪畫革命的旗幡,他讓自己站到馬奈和梵高的陣營裡。
“我十四歲就能畫得像拉斐爾一樣好。”畢加索有理由自命不凡,因為他十四歲時就畫出了《赤足少女》,在這幅畫上,受過嚴格古典美術教育的少年已然對技巧駕輕就熟,畫面上幽暗的背景襯著女孩的大紅裙裝,與強烈色彩沖擊形成落差的,是姑娘純淨的眼神和微微落寞的憂傷神情,年少的畫家已經懂得了捕捉生命中莫可名狀的瞬間。
這時的畢加索,征服了古典繪畫的技法,但他還是前輩畫家委拉斯蓋茲羽翼下的門徒,他真正找到自己的風格,要到六年以后。那是1901年,巴黎,畢加索的“藍色時期”開始了。完成於1903年的《男子肖像》被視作畫家“藍色時期”的代表作,藍色統治了畫面,背景是黯淡的藍,人物穿墨藍的衣裳,男人的頭發、眼睛、眉毛是深淺參差的藍,連他的皮膚也在蒼白裡透著青藍。那些年的畢加索,心情是藍色的。1900年10月,好友卡薩吉瑪斯帶他到巴黎,年輕的冒險才開始,然而一年后卡薩吉瑪斯為情自殺,這是20歲的畢加索不能承受的痛。這一年成了他遭遇身份認同危機的一年,巴黎成了一座孤獨之城,他沒有了朋友,沒有錢,落魄蒙馬特,在《我,畢加索》中自詡為新世紀魔術師的意氣青年,讓位給《自畫像》裡驚惶失措的頹廢男人。
那時的畢加索揮霍地運用藍色,暗沉的、悲傷的藍色,既是出於對卡薩吉瑪斯的憑吊和追憶,同時,藍色也是一種姿態,是他在世紀交替的巴黎列隊現代主義的姿態。1881年的畫家沙龍裡,馬奈的藍色引發軒然大波,反對派由此給印象派取了個諢名“靛藍癖”,小說家於斯曼冷嘲熱諷:“這群人的眼睛患了偏執症,塞尚是個視網膜壞掉的人。”從此,藍色成了繪畫革命的旗幡——青色,深藍,紫藍,天青,這是深深淺淺的藍色的陣營。1901年的畢加索皈依藍色,也就是,他讓自己站到馬奈、塞尚和梵高的陣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