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少女、荷塘、花卉，伴随着超逸的笔墨，慢慢展现着其自身的美感，少女、荷塘、花卉被作者赋予了一种似是而非的生命，说这种生命似是而非，是因为它既是人间物象的跃动之生命美感，亦是高于人间的灵性之美。介乎仙与人之间的洒脱在与这些物象以及它们的载体——笔墨的共同显现下漫延在画面中，它可以迅速捕捉住读者的眼睛。我想，任何一位读赵壹兄绘画作品的人都会有这种轻盈、洒脱的感觉，这是赵壹兄作品与读者互动时给读者的强烈感受。若以笔墨、造型、结构、构图、构成等艺术框架去套着赵兄的作品展开品评，我总觉得有些难以表达其真实美感；而若以气韵生动、骨法用笔、随类赋彩、虚实相生、如飞如动等中华符号来寻着其作品进行论述，似乎又无法说明其内在律动。于是，我便将其植入一个现代人的审美领域，用一种直观的品评方式述说之。

还记得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寒冬，我本科毕业来京华求职，客居于赵壹兄寓所，在画室见到他的花卉作品，坚实的莲实、阳刚的笔线，明确有着八大山人式的厚重与直观。范曾先生在谈及八大时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将八大与八大的前人对接；距离八大又是近四百年，难道又是一“王者”？我当时是这样想的。那时我年轻而不知深浅地说出了想法，赵兄却是一言未发的笑……

如今，我从一名山东某高校教师重来京华攻读博士，辗转十几载，近来与赵兄有了更多的交流，但是，他更深沉、睿智了，常不言语，言则语出惊人，绘画已经成了他表达情思的工具，于他是得心应手，往往信手拈来便具五彩斑斓中的和谐。说他是表达情思，实乃艺术家的灼热真情在赵兄心中蕴蓄既久，他便将这种真情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画面中，这使他的作品能够一下打动读者，令读者无隔雾看花之迷惑，总真切得到艺术享受。王国维论词之“不隔”，举“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之例谈“写情如此，方为不隔”，我们将王氏之论移来谈艺术家“写情”，恰可说明艺术的“不隔”之美，以流畅之笔线，写心中对版纳少女、京郊荷塘等物象的真情实感，这些物象在艺术家心中过滤后仍保持鲜活明确的生命力，而无余地展现在质朴无华的画面之中。赵兄写情，实乃不隔之大美，无哗众之嫌，亦无造作之累。做艺术至此，可谓眼前光明相，难寻灰暗死角。

一位真正的艺术家，绝不是玩弄艺术伎俩的“手艺人”，亦不是吹嘘、忽悠的“活动家”；艺术家要以独到的眼光观世界，并将当下所感以己心会通之，“以手运心”，发出真实声音并以娴熟、质朴、经过锤炼的艺术语言编制成视觉可读之形式，并以此传递大美。若无此志，难取真经。艺术之经是从人生阅历过程中提取的，是“不隔”的真实表达，也是人生智慧光芒的综合显现。艺术是大丈夫事，必汇全智以事，穷毕生以成，方可见成就。赵兄年逾不惑，而精力充沛，以真心绘事不辍，其画面简而神韵大，作品具备倜傥的风流美感，而这些是他多年思索之结晶，“冰冻三尺”，而一发冲天。“冰冻三尺”言沉思，一发冲天喻敏捷，沉思与敏捷都是艺术的必备条件，辅以勤奋，艺术必大成。

赵兄之于艺术，实乃发乎真性后的创造，睿智的真实显现，沉思与敏捷在他身上综合的展现无余。

聂松 乙未夏于京华山月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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