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全世界关于“修文物”的声音

2016年07月22日08:45  来源:美术报
 

 不久前,一部“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将那些曾经藏在精美文物背后神秘的“修复师”的形象展现在大众眼前,除了掀起了关注的热潮,更使文物修复这门学科得到了社会各界的重视。如何“修文物”?要什么技术?遵循什么理念?这些问题是大众关注的方向,也是业内人士讨论的焦点。7月至9月,由文化部支持、国家艺术基金资助,中国美术馆主办并实施的“国家美术藏品保护与修复示范项目”在北京举办。作为整个项目的核心内容,7月6-7日围绕国家美术藏品保存修复的国际研讨会在中国美术馆召开。

本次研讨会邀请来自国内外文博及文物修复保护机构的著名专家和学者出席,发表学术演讲,并展开研讨,所涉及议题包括藏品保护与修复的相关政策与管理机制、藏品保存修复的原则与理念、预防性保护与现代科学技术的介入、保存修复实例分享等多个方面。旨在共同探讨保存修复领域的理论问题,推动最新研究成果的交流,增强国际间的互助合作。

修复工作的国际通则是最小干预

藏品保存修复的管理机制与模式,是一个博物馆、美术馆文保机构工作的核心主旨,而各个机构都根据自身特色有所不同,国内外专家在讨论中介绍了各自所在机构的管理机制和模式。来自中国美术馆保护修复中心的邓风介绍,中国美术馆已经建立了若干个绘画修复保存工作室、实验室,为保护修复工作的发展打下了良好基础。修复工作遵循最小干预的国际通则和可逆、可兼容、可识别的原则,有一整套完整的机制,如“对每件馆藏作品进行保存现状的调查、科学检测分析、制定修复计划、进行修复操作、修复效果评估、修复档案记录、修复后状态跟踪”等。

英国大英博物馆由于藏品规模巨大,虽然配备37位全职修复师,但仍无法在短时期内对所有藏品进行修复。其文物保护和科学研究部主任Anna Bulow介绍说,“大英博物馆馆藏部门根据藏品的类别属性、历史文化价值、美学技术价值、展示价值等标准,建立起完善的藏品重要性评估框架,按照藏品等级的优先次序进行修复。”

英国泰特美术馆藏有大量现当代美术作品,由于材料、制作方式多元化,作品经常进行巡回展览等因素,为保存、修复增加了难度。其修复部主任Deborah Potter称该馆因此采用的是基于风险评估的展品管理方法,根据每件藏品的具体特点来确定保护层级,以此为每一件作品展览、外借、安装等设定不同的方案,以及调节展览和保存时温度、湿度等具体环境。

尊重藏品的唯一性和真实性

在藏品保存和修复时,应当遵循怎样的原则和理念,也是本次研讨会讨论的方向。美国国家美术馆修复部的主管Mervin Richard认为,修复部门有义务在修复过程中进行图文并茂的书面记录,做到全面、精确和永久,以便未来检查、抽样、调查、处理。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高级工程师沈阳认为,在进行艺术品修复时,目的不仅仅考虑外观,而在于其自身价值的保护。要把藏品看作是“唯一作者的唯一作品”,是感性的、精神的、不可复制的。维护和体现价值的真实性是保护修复应该坚持的原则。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导师陆宗润也赞成沈阳的观点,他说,“修复的目的并不仅是修复材料,而是要保留全部的人文信息。修复方案不是闭着眼睛想出来的,需要重视作品的造型艺术、古意、修残补缺的诉求。修复工作不是为了让作品回到几百年以前,而是站在当下走向未来的修复。”

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文物修复系教授司徒勇提出对经典修复理论的核心概念(可逆原则、最少量干预原则)不同的看法。实际修复过程会与经典修复理念产生矛盾,比如重绷画布,也会引起应力的重新分布,影响日后龟裂的状态;又如纸本修复的漂白、除酸也是不可逆的。而可识别的补色方式,虽然遵循最少量干预原则,却有可能影响作品的整体观感。所以,他认为有关修复原则和理念的讨论会一直继续下去。他说,“当代修复理念并不是全盘否定过去,而是更加注重被修复对象和文化背景的多样性和复杂性,避免用某一种通适的原则去对待不同需要的对象。”

新技术带来新发展

在科技发展的今天,如何运用科学去修复和保护文物?多位专家就预防性保护和相关技术的话题进行了演讲。时至今日,文物保护修复工作越来越成为跨学科的工作。意大利国家研究会文化遗产保护和评估研究所主管Maria Perla Colombini认为,要在旧有的方法分析与文物保护相关的材料基础上,不断开发新的方法。“同时要加入如城市研究等新的科学研究方向,并把跨学科研究融入到材料学科当中”。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科学研究部负责人Marco Leona认为,“预防性保护是跨学科的合作活动,最为核心的工作就是对话。要加强博物馆内部的跨学科对话和博物馆与外部的对话。”

在修复过程中,借助新的科学分析技术,可以帮助人们更多地了解作品中的隐藏的信息和艺术创作的背景。来自东京国立文化财研究所的早川泰弘,阐述了通过绘画颜料成分的对比,进行学术、历史研究的案例。“从白色颜料的使用来看日本绘画的历史,可以发现16-17世纪是日本绘画界的巨大转折点。对比日本不同时期绘画作品使用的白色颜料,7-15世纪创作的传统日本绘画,使用的白色颜料只有铅白。而16-17世纪是铅白和胡粉的共同使用。”德国柏林国立博物馆柏林画廊的科学保护专家Claudia Laurenze-landsberg,具体讲述了放射自显影检测技术及使用方式,并介绍了使用此方法分析伦勃朗作品的结果。“伦勃朗大部分的画作,都可以通过自动照相术读出当时的故事,向我们表明画作一层层间的历史。我们也可以通过立体镜的分析进一步了解和揣测艺术家的想法。”

可持续的产业联盟有待完善

多位专家分享了修复保护方面的案例。中国油画院绘画材料技法与修复研究中心主任邰武旗,就中国大陆油画艺术品保全与修复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在主、客观的影响下,中国油画作品的物质状况客观上每件作品多少都有实验性,不管是创作意识,还是物质安全结构。”他认为,“就油画领域的保护修复而言,我们不能将面临的客观问题视为特色,要相信科学和常识是无国界的。”

相对于绘画、雕塑等藏品,服装文物显得“小众”,而戏服就是“小众中的小众”,修复过程也面临极大挑战。香港康乐文化事务署文物修复处办事处总监杨甦认为,“粤剧的戏服有一个特点,有非常丰富的亮片和珠片的装饰及精美的刺绣”,这都是修复过程中非常重要的难点,她通过粤剧戏服修复案例介绍了成功修复的过程。

中国台湾正修科技大学艺文处文物保护中心的主任李益成,有较复杂的学术背景——专攻艺术行政、艺术管理和艺术保存修复等方向,因此他以台湾地区为例,从产业链的角度提供了宽广的视野。他认为,台湾地区已经由个人单打独斗的工作室转变成产业联盟。他从人才培养、社会环境、公众教育推广多方面展示了修复产业的发展现状。例如在大众教育方面开设针对儿童设计的文物保护课程,使青少年了解到文物保护修复的理念,以及修复师的职责,让他们在很小的年纪就对这个行业有所认知,立志长大后成为修复师。这样的创新使文物保护修复的工作得以长期可持续的发展。(记者 周懿 实习生 陈斯斯 王新)

(责编:鲁婧、董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