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軒石刻》中的蘇軾《功甫帖》拓本(左)、《功甫帖》墨跡本(右)
2013年9月,中國收藏家劉益謙在紐約蘇富比拍賣行以822 .9萬美元(約合5037萬元人民幣)競購得蘇軾的《功甫帖》。近日該作運抵上海,並計劃於2014年3月在其創辦的龍美術館(西岸館)開館時展出。12月21日,上海當地媒體報道稱,上海博物館書畫研究部的三名研究員鐘銀蘭、單國霖、凌利中經過鑒定與考証,發現這件《功甫帖》“雙鉤摹”的晚清偽本。
上博研究員:疑點諸多,是晚清偽本
《功甫帖》是宋代文豪、書法家蘇軾寫給友人郭功甫的告別信,長期流散海外。該作品雖僅書有“蘇軾謹奉別功甫奉議”九個字,但用筆沉著、一氣呵成、神採飛揚,歷代書家對其評價甚高。值得一提的是,蘇軾作品大多在世界各地博物館中,《功甫帖》不僅是海內皆知的名帖,更是尚在民間的“孤品”。
報道稱,9月19日紐約蘇富比開拍前,三位研究員研究了蘇富比的圖錄,凌利中在預展階段也看到了這件拍品,發現疑點諸多,並由此進行了細致考証。
三位研究員表示,該《功甫帖》偽本鉤摹自晚清鮑漱芳輯刻的《安素軒石刻》,其制作時間,可定於道光四年(1820)至同治十年(1871)之間。“細辨《功甫帖》鉤摹本,其中出現了大量非人工自然書寫而產生的石花、斑點、圭角、棱角狀等匪夷所思的運筆與筆觸。如‘軾’字的勾(上提處),‘謹’字收尾的橫均能看到紕漏——原本屬石刻、拓本自身局限與特點的細節,大都在《功甫帖》鉤摹本中盡量落實了”。
他們還認為,《功甫帖》鉤摹本右下有“世家”一印,翻刻自《安素軒石刻》所收的蘇軾《功甫帖》拓本,這本是一枚騎縫章,應與邊封接連。“蘇軾謹奉別功甫奉議”九字之下,留有六方朱印,色澤相同。很難相信跨越百年、經手《功甫帖》的幾位藏家使用的印泥是一樣的。
就此,《新民晚報》配發評論:收藏者從拍賣場上競買哪一件藏品,花費多少價格、真品還是贗品,作為公共博物館的研究館員,本無必要插話,但藝術品公開展出,“進入公共視野,在美術館裡起到美術教育普及的功能,作品是真是偽,關乎大事:欺世之作若登堂,惑人耳目,貽笑后人。”
劉益謙兩度聲明:盡快公布研究報告
報道刊發次日,蘇富比拍賣行發表聲明,堅持“功甫帖”為蘇東坡的原作。蘇富比稱:“我方至今沒有接到近日媒體上所提到的聲稱此件作品為偽作的所謂報告。我方對作品的真偽性一向萬分認真,將仔細研究這份報告並針對其提出的問題作出任何所需的回應。蘇富比一貫恪守藝術拍賣界的最高德行標准,並保留我方對此事件的所有法律權利。”
蘇富比亞洲區總裁程壽康表示,此拍品見之於張珩《張蔥玉日記·書稿》及徐邦達《古書畫過眼要錄》,徐邦達贊揚其“神採飛揚”,為“上品”。蘇富比將成立特別小組,邀請全球博物館的專家對《功甫帖》的真偽問題進行研究。
12月23日,劉益謙發表公開聲明表示,競拍前曾請專家做過鑒定,並無真偽之疑。他在媒體採訪時稱,在購買這件《功甫帖》之前曾經征求了很多業內外人士的意見,但沒有任何人曾經和他說過此件拍品“有問題”,這其中包括發起質疑的鐘銀蘭和單國霖。
劉益謙的千字聲明綿裡藏針,他說:“現在上海博物館的學術團隊認為此帖是摹本,並且上升到了‘美術館展覽偽作’的高度,這對我和龍美術館無疑是莫大的鞭策。或許以上海博物館這樣強大的學術實力,可能從未展出過偽作,也從未花巨資購入過贗品,但是對龍美術館這樣成立僅一年的美術館而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然而,聲明沒得到上博方面回應。26日,劉益謙再度發表聲明——《我的困擾與求救》再度敦促鐘銀蘭、單國霖、凌利中盡快公布研究報告的同時,還向上海博物館發難。
此次聲明中,劉益謙質疑上博沒有選擇在專業研究刊物發表學術爭鳴,而是先在《新民晚報》發布結論性觀點、上博的鑒定結論和論據等問題。同時,他還翻出一樁陳年舊事,他指出1999年上博舉辦的“傅抱石金剛坡時期作品特展”,所展四十余件作品皆被專家學者和畫家后人指証為偽造品。“你們是如何向民眾做出解釋,並順利度過信譽危機的”。
近期最火爆藝術事件之一
其間,《新民晚報》一再撰文刊登了有關《功甫帖》真偽的爭議。12月23日,該報稱,有知情人士向上海電視台透露曾有《功甫帖》贗品流傳出來。25日,該報又報道了藝術品經紀人諸文進對於清代學者翁方綱的題跋的新發現,認為目前問世的《功甫帖》真偽存疑。
關於《功甫帖》真偽的問題,目前還沒有定論,但已成為近期最火爆藝術事件之一。對於藝術品的真偽問題,尤其在古代書畫方面,業界向來存在爭議,甚至有些定論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重新認識。
基於市場的復雜因素,國家級學術機構從業人員一向非常謹慎,不會輕易就市場上一件拍品的真偽問題表態。此次上博專家的公開表態令人出乎意料。目前,業內的關注點集中在了上海博物館即將公布的完整報告上。(記者 朱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