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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与本色

——古棕的画

易英
2017年03月17日11:00 | 来源:人民网-书画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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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棕画画有明确的目标,就是坚持正统的“学院派”。如果在以前,前卫艺术反叛学院艺术的时候,古棕的观念就是很保守的,有些不合潮流。现在,古棕的艺术已经很成熟了,艺术的发展也是多元的时代,前卫也好,学院也好,都有当代艺术的一席之地,关键是画得好不好。但是,学院对于古棕还是非常重要,因为这不仅是一种风格或样式,还是一个情结,在他的心底深处。他有过学院派的专业训练,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学习油画,在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学习壁画(也是以油画为主),学院的基础自不待说。可能更重要的是还不是后期的训练,而是早期的经历,他的绘画学习的起步在少年宫,那种训练对后来艺术的发展有重要影响,尤其是少年宫的学习伙伴中有后来的大师,他们的成功都是优秀训练的结果。严谨的塑造,真实的再现,完美的构图,这些学院艺术的规范从小就成为他艺术追求的标杆,不管他后来的学习是否完全遵循或实现了这套规则,但少年的梦想可能会成为一生的追求,这就是情结。

情结总是和生命、意志相联系,古棕的“学院派”也就打了折扣,他会在正统的学院规则之上打上个人意志的“折扣”。如果说军艺的学习打下了现实主义的基础,列宾美术学院则是俄罗斯风格和改良的现实主义对他的影响。尤其是后者,学院已非当初的学院,而是在现代条件下对学院的重新理解和改造。梅尔尼科夫的现实主义历史画早已不是对历史的戏剧性编造,而是个人的历史性理解和审美意志的历史重构。随着社会的变化,即使在现实主义传统深厚的俄罗斯,艺术也要服务于社会需求,一统天下的现实主义表现转变为各种“现代”风格,虽然还有写实的基础。对于追随正统的学院派的古棕来说,学院已经动摇了,他是不是也要另类的学院了。

不管古棕怎样对学院的难以舍弃,但那种传统的正统的学院派对他来说已经不合时宜了。他要走一条自己的路子,当然还是学院派的基础。他不搞现代派,现代派却是不可避免的,只是看把现代派搞到什么程度。用以前的话来说,他的路子就是油画的民族化,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写实表达的个人方式。看古棕的画,仍然是写实的,但又不那么写实,他不是对自然的复制,也不是俄罗斯传统绘画的风格,而是用他的心灵来作画。写实是他的基础,写实的实现依赖于技术,技术则是理性的规则,要在作品中体现出个人的精神和意志,就要强化感性的因素,让心灵显现出来。越是如实地复制对象,心灵的因素就越少。相反,只要尊重自己的感觉,挖掘自己的个性,就越会有属于自己的艺术。古棕的画就像理性与感性的博弈,主观与客观之间的徘徊。就风景画而言,学院派很容易受教条的限制,依照古典的原则,画出的风景不是宏伟与崇高,就是唯美与牧歌。在美术史上,巴比松画派是摆脱学院的束缚,画出自然化的风景。古棕的画,就有巴比松的特征,不是说外形的相似,而是对风景的自由选择。古棕的风景没有一定的公式,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感受来捕捉对象,有些景色好像并不入画,但通过有效的组织,画面显得生气盎然。他不刻意追求形式,但形式就隐藏他的不经意之间。他的构图往往是不对称的,像印象派的绘画,偶然的随机的构图正是反映了画家与自然的主客体交融。以他在崇左画的风景为例,《俯看明仕田园》(2011),画面的构图有些倾斜,前面的田园和后面的山峦沿着一条浅显的对角线向画面的一侧运动,这就像我们在野外行走,偶然看到的景象,有一种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主体的参与,既不是对对象的客观描写,也不是某种构图公式的结果,而是画出自己心中的风景。另一方面,构图的规律仍然存在,而且有巧妙的处理。在《俯看明仕田园》中,前景上有一根与对角线构图反向运动的宽大的线条,这是一条乡间大道,周边还有与它同方向的交错的田垅,它们抵触着整体的运动方向,在构图上形成富于张力的结构关系。同样的情况也体现在另一幅画中,《路边的风景》(2011)是一个水平式的构图,前面的草丛,中间的树林和背景的远山,都是水平式的排列,略显单调。但是,从树林中伸出公路,以一根巨大的斜贯画面的曲线,打破了单调的均衡,使画面生动起来。风景是画出来的,很多场景看似平常,但倾注了生活的感受和艺术的处理,平常的场景就有了诗意。

塞尚说过,要画出自然的内在的真实。自然的生命是由主体赋予的,主体的生命意识灌注在对象上,对象就有了人的生命的活力,这就是自然的内在的真实。古棕虽然很熟悉学院的规则,但他更忠实于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纯粹是艺术的感觉,而是生命的经历与身体的体验。古棕的画在取景、造型和用笔上,都有着那种随意性,他没有那种结实的塑造,而是讲究身体的语言,即心性和手感。他用笔有些随意,但还是表现了形的真实,而富于手感的笔触却是把自己的意志投射到了对象。手感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身体的文化属性通过手感表现出来。如果我们总是按照一定的规则来作画,体现出来的就是规则的要求,个性、身体和文化都被规则所掩盖。古棕尽管有扎实的学院基础,长期的学院训练,但他清楚地认识到,画画还是要有自己的东西,他将“自己的东西”定位在民族风格和中国气派。有意思的是,我们在他的画中并看不到民族化的符号,那些公式化的线条和笔墨效应,而一般画民族化,总是移植那些传统水墨画的东西。古棕的民族化是现实主义的个人方式,一方面是真实地表现客观对象,这是学院的基础;另一方面,又要忠实于个人对客观对象的真实感受。个人的身份是不可移植的,但又是潜在于个人,忠实于感受就会让身份的意识浮现出来。再看古棕的画,《女人体与石膏像之二》(2009),这是一幅不大的画,表面上像课堂作业,非常的写实,实际上是创作的构想和表现。画面的布置非常巧妙,背景的石膏是一件西方的雕塑,主体的模特儿则是东方情调的少女,壁纸和桌布也似东方的图案,还有一些画室的物件,暗示着学院的训练。这似乎有着潜在的主题,模特儿与石膏的对比意味着东西方的差别,在强制性的学院规范下,主体的创作意识追求规范的偏移或突破,而突破的关键就在主体意识的表达。这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有意的追求,画出自己的想法,在构图、造型和表现上有事先的预设,作画的过程就是实现这些想法的过程。另一个是自我的表现,在作画的过程中展开自由的行动,随机地把握形象、色彩和笔触。这两方面在古棕的作品中都做到了,因此他的作品才体现出客观的真实性和表现的个性。而潜在的主题更是东方与西方、学院与现代、过去与现在的对比和转换。

古棕的探索是沉默的,不是张扬地进行。看他的画,甚至感觉不到刻意的创造,好像就是朴素的写生。其实,这正是他的特点,认真清理曾有的基础,保持敏锐的现实观察,了解和实验东方的传统,逐步挖掘自己的个性,力求实现诸多因素的统一,最终表现出自己的面貌。

 

易英

中央美院教授

2016年10月26日

(责编:赫英海、董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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