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泊物欲，奢侈精神——赵壹花鸟画浅析

燕赵大地，自古多豪侠慷慨之士。余每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句，犹热血沸腾，发为之上指。吾友赵壹，荆轲、高渐离之乡党，易水河畔容城人，原名赵强，号咸若、野桥。壹亦豪侠慷慨之士，以诚待人，以义执友， 能识善鉴，雅量非常之人也。壹所好非为刀剑，好者有二：一为文玩杂项,常自刻削竹木,琢磨石砚;二为一管柔豪。下笔则人物百态，禽鸟兰竹，寄豪情于寸管，笼万象于笔端。兴之所至“漫将一砚梨花雨，泼湿黄山几段云”，世人争而宝之。

赵壹早岁随李苦禅弟子焦可群先生习画，打下良好的笔墨基础，得苦禅翁浑朴拙厚之气。入南开大学后得益于范曾、杜滋龄、陈玉圃诸先生的教诲，转益多师，吸取诸家之精华。近年任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杜滋龄工作室助教，于点墨斋意笔人物多有心得，然学而能化，自出机抒。花鸟画受樗斋先生影响较大，其《咸若熏风图卷》写杂花、禽鸟、游鱼信手拈来，一派生机跃然纸上，笔中隐墨，墨中含水，滋润清透，得陈氏精髓。卷末自述成画经过：“……野桥先生奔走四方，授徒书画，观光雕塑烧陶四十余日矣，初尝圆雕为型之辛劳，略知土陶成器之繁缛，呜呼，唯水墨丹青直抒性灵，最适吾性也，今处暑子夜闲坐斗室，蕭寂殊甚，乃读南朝乐府吴声四时诗歌，有感…… ”。壹遍尝诸艺而归于水墨，性使然也。樗斋先生观此卷后欣然题字数行“赵壹仁棣擅人物画，造型笔墨皆称上品，偶画花鸟亦清雅闲放，习习然有逸气，盖书画如人，其信然乎”。其他作品如《雨霁》《义犬》《牛转乾坤》线条混厚，造型谨严，以人物笔法入花鸟、动物，浑然无迹，以我观物，意甚于境，有我之境也；《瀞观》《瑞莲》《荷叶小鸟》笔法灵动，敷色自然，构图取法八大，清奇高古，以物观物，无我之境也。赵壹虽迷恋传统笔墨，但不喜欢程式化，《瓶花》是其探索求变之作。

壹常以汉简、章草书入题款，出手不凡，遂使画面古意盎然。

壹于画艺夜雨寒灯，矻矻穷年，昔居地坛东门简陋画室六年余,其画案、书橱整洁有序，画具、宣纸极为讲究，而床板僵硬，棉絮似铁，箪食瓢饮，不改其乐。此之谓“淡泊其物欲，奢侈其精神”！ 豪侠慷慨之士，多性情中人，故赵壹既不坠“空”想，复无出世观，洞悉世故、人情，尝谓“一双醉眼对红尘”，其有由也。

余庆幸有此益友，切磋砥砺，互有进益，每知其有得，亦欢欣鼓舞。值其新作付梓之际，聊抒管见，还请识者自鉴。

癸巳冬至于京东榴居灯下

教富斌